屋子里格外沉靜，只有蠟燭燃燒發出丁點的聲息。我們倆都沉默著。
“你確定你要聽這里邊的因果？”魏征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
“請賜教！”我端正地說道。
“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魏征點了點頭，“下令處斬你父親的是玉帝，推動這件事情的是軍政雙方，或者說是整個天庭集團。”魏征道。
“整個天庭集團？”我聽的有點發愣，我爹這么厲害，竟然能得罪整個天庭集團？
“看來你對當年的事情了解不多。”魏征道，“這么說吧，你爹本不該死，錯就錯在他擋了某些人的路，又犯了那些大人物的禁忌，所以，就算不死，也變得該死了！”
“什么意思？”我問道，“我爹怎么擋他們路了？為什么要弄死我爹？”
“你要把眼光放大一點，不要糾結于仇怨之類的，那你只會永遠看不清。格局要放大一點，才能看得更加透徹！”魏征道，“你爹的事情，無關乎個人仇怨，只關于政治傾軋，關于天庭內部本身的爭斗，也關于東方天庭和西方佛國之間的較量，簡單來說，就是佛道之爭。”
“怎么又關佛道之間的事情？”我更加迷惑了，怎么事情越牽涉范圍越大？都牽涉到天庭和佛國之間的事情去了？
“我問你，你爹是什么人？”魏征道。
“涇河龍王，加封帝都龍王。”我道。
“你娘呢？”
“西海公主，觀音菩薩的弟子。”
“那你爹算是哪方的人？”
“既然是帝都龍王，當然算是東方天庭的人。”我道。
“可有人不這么認為，他們認為你爹是吃兩家飯的人，哪邊有好處就倒向哪邊。”魏征道。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我怒道，“我爹既然是東方天庭冊封的龍王，自然是東方天庭的臣子。”
“可你爹也是西方佛國的護教龍王。”魏征道。
“還有這回事？”我一愣，這可是從來沒聽誰說過的。
“看來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魏征嘆息著說道，“這也難怪你不知道，也許你娘也不希望你知道。”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問道。
“這件事情說來復雜。但總的導火索只有一個。你爹若是安安穩穩做他的帝都龍王，那也就罷了，還能享受一世榮華，偏偏你爹……哎，自作孽，不可活喲！”魏征嘆息著說道。
“什么意思？”我問道。
“你知不道，你爹當時正在謀求天河元帥的位置，并且是最有可能成為天河元帥的人？”魏征道。
什么？天河元帥？！！！我吃了一驚，那不是豬八戒被貶下凡之前的職位？天蓬元帥，天蓬是封號，天河元帥才是正職，掌管天河十萬水軍。
我爹有這個能耐？開什么玩笑！
“是不是有點不敢相信？”魏征劇烈咳嗽了幾聲，方才緩緩說道，“你大概想不到吧，你爹究竟有多么強大。”
“是想不到。”我老實的點點頭，在我印象中，老爹就是一個粗疏的不能再粗俗的人，動不動就擼起袖子來揍人，脾氣火爆，性格也好，要不是有老娘護著，我都不知道被他打死多少回了。老爹就是一個粗人，何德何能能夠成為掌管十萬水軍的天河元帥？
“看來你對你老爹了解的真心不多。”魏征微微一嘆，“你老爹看似平平平常常，只是一個小小的涇河龍王，可是要論實力，或者說要論背景，這天上地下也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
“怎么可能！”我道，“我爹除了出生龍族，和四海龍王有點沾親帶故之外，外帶我娘是觀音菩薩的弟子外，能有多大的背景？？”
“這難道還不夠大？”魏征道。
我：“……”
“你政治敏感太低了！知道的也太少了！我問你，你爹出身幾何？師傅是誰？又是如何當上涇河龍王的？”魏征問道。
“這？”我瞠目結舌，回答不上來，這些老爹也好，老娘也好，都沒跟我說過。我從來也沒想去問過。
“回答不上來？好，我再問你，別人觸犯天條，都是凄凄慘慘，冷冷清清，抄家滅族的不在少數。可是你家，除了你爹被殺以外，可曾動過分毫？可曾抄家？可曾滅族？可曾受過外人半分欺辱？你幾個兄弟，當官的還是當官，升職的還是升職，憑什么？”魏征道。
也許是話有點多，說完他又劇烈咳嗽了幾聲。
“這……”我也回答不上來。
“這就是背景的力量！”魏征道：“雖然他們設計殺了你爹，卻也不敢欺辱太甚，甚至還有些許補償。聽聞你七哥敬仲龍鼉敬，短短幾年，就連升三級，現在已經是殿前值班副將了，你說這是誰的力量？”
“難怪他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原來好處都讓他得了！”我恍然大悟說道。
“不止鼉敬，還有更多的人，都得得到了好處，你以為天庭是那么好混的？況且還是罪官之子。所有人都得到了好處，甚至包括你大哥小黃龍，委屈的只有你和你娘罷了。”魏征道，“你生不逢時啊！”
“老子不稀罕！”我大聲說道。
“世間奸險，你還不知道這些好處的意義。”魏征深深的看了我一些，咳嗽了幾聲，“你這么多兄弟之中，也就唯獨你還剩下一顆赤子之心，還知道替父報仇，也算難得的……咳咳咳”。
我見他咳得厲害，拔出銀針，刺進他的聞**里，幫他止咳，又從旁邊的桌子上倒上一杯涼茶，遞到他嘴里，喂給他喝。
喝了涼茶，他的狀況才好了一些，我看著他烏青的臉龐孱弱的身體，不由得有些感嘆和好奇，問道：“是誰給你下的毒？”
“年輕人不該知道的還是不要問那么多才好。”老家伙看了我一眼，道：“繼續說你父親的事情。”
“我可以給你施針，多少讓你好受一些。”我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有些于心不忍。雖說他是我的殺父仇人，但落井下石非君子所為。
“都說世間鼉龍最惡，你卻是個好人。”魏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拒絕了，“世間一切皆有因果，老夫今天遭受的痛苦，也是對昨天罪孽的報應。”
人家既然不想，我又何必強求。我搬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其實嚴格說起來，我和你父親，還是同門師兄弟。”魏征說道，“你爹和我都是出自道門玉虛宮，我是玉鼎真人門下，你爹是黃龍真人門下，按輩分我應該稱呼你爹為師兄。”
“還有這種事情？”我愣道，這是老爹從未說過的。這老仇人怎么又成了同門師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