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里,灰蒙蒙一片,沒有過去未來,也沒有前世今生。
我有些發呆,實在難以理解,沒有過去未來,沒有前世今生,那我算什么?難道這不是三生石,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別看了,你既然逆轉了陰陽,便超脫了生死,怎么還能在三生石上看到過去未來?”背后突然傳來鯤爺的話聲。
“什么意思?”我問道。此時的鯤魚身體已經很凝實了,比起以前虛幻透明的模樣,已經多了幾番生氣和靈動,只是,身體還是那么小個。
“你已經逆轉陰陽,超出三界之內,跳出五行之外,便不受六道輪回管轄。只記錄六道輪回之事的三生石,怎么會有你的影像?”鯤魚解釋道。
“那我不是成神仙了?”我道。
“屁!你要是神仙,那我就是佛祖!”鯤魚很粗暴的罵了一句,“人家神仙是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你是超出三界之內,跳出五行之外,能比嗎?”
“有區別嗎?”我一呆,問道。
“當然有了,簡單來說,人家是人,還是神人,修真得道,還樸歸真,因而法力無邊,但實際上還是有屬性的。而你呢,是鬼,還是初生的小鬼,混沌小鬼,無屬性,無狀態,混混沌沌,這一個在頂點,一個在起點,你說能一樣嗎?”鯤魚解釋道。
“還是有些不明白!”我覺得腦袋里一片漿糊,實在難以理解。
“靠,真是廢柴廢物!”鯤魚竟然氣急敗壞起來,頗有些恨鐵不成感的味道:“簡單來說,你現在可以轉世投胎了,投胎在那里都行,什么阿貓阿狗啊,什么人神鬼怪啊,只要沒有三魂七魄,你就可以投胎到它身上,而不會受到天地的懲罰,這意思你明白嗎?”
“也就是說我不受六道輪回既定的安排,而是可以隨意投胎?是這個意思嗎?”
“笨!你現在才明白過來!你是現在是孤魂野鬼,是野路子,不受正規的法則管轄,自然可以隨意投胎。當然是前提是,你得出得去,而且還要能找到合適的肉身。”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道。
“蒼天啊,大地啊,跟著這樣的廢材,我還有救嗎?”鯤魚仰頭輩呼,尾巴一甩,又直接回到三生池,打開禺疆印,咕嚕咕嚕裝起里邊的池水來。
那池子也不大,一會兒工夫,池水就少了三分之二。鯤魚才戀戀不舍的收起了禺疆印,嘿嘿笑道,“這可是好東西。”
“有什么用?”我道。
“活死人肉白骨啊。”鯤魚說道,“剛才你不是這么過來的嗎?”
“也是,我點了點了點頭,的確是好東西。”我了點點頭。
“算了,你小子太笨,鯤跟你沒什么好說的。”鯤魚翻了翻白眼,控制禺疆印,一頭撞進我懷里,然后就消失不見了。
我回頭看了看長長的忘川河,河水淘淘,毒蟲滾滾,無窮無盡,一陣風浪吹過,血雨腥風,令人作嘔。
我也該離開了。
“再見了,十九層地獄!不,再也不見了。”我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對岸的鬼門關,便邁動步伐,繼續前行。
再往前,就是傳說中的“登天梯”了,上有電閃雷鳴,下有罡風纏繞,傳說只有爬上了登天梯,才能回到陽間,再次轉世為人。
彼岸金色的大地上陽光明媚,茫茫無邊,除了腳下金色的沙地,偶爾幾叢枯黃的野草,什么也沒有。我行走在金色大地上,朝著大地的盡頭走去。
然而一連走了四五天,我感覺都快崩潰了,這哪里是什么幸福的彼岸,簡直就是無邊的荒漠。我只感覺又饑又渴,天上的太陽永遠都是那么毒辣,炙烤著大地的一切。我的眼里,除了金色的荒漠,還是金色的荒漠。
“廢材!廢柴!我實在看不下去!”突然,鯤爺從禺疆印里跳了出來,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我就沒瞧見像你這么笨的龍子龍孫!千萬別說你是主人的后代,爺爺丟不起這個人!”
“臭魚!你說什么?”我壓抑了許久的怒火也蹭蹭蹭的上來了,“你特么的除了吸食老子的精血,躲在一邊陰陽怪氣罵老子之外,還會做什么?”
鯤魚驚呆了,愣愣的浮在半空中,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怒火猛的蹭蹭蹭的上去了,整只魚都在冒火,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炙熱,“爺爺要殺了你!要殺了你!”
怪魚說完,就一尾巴狠狠的朝著我的臉扇了過來,然而我早有準備,一伸手就擋開了,于是,一人一魚,就這樣在沙漠里混戰了起來。
怪魚不愧是鯤鵬的后代,身子雖小,但力氣卻很猛,然而發起火來的我,也不是以前那個任它欺凌的病秧子,我兩戰成一團,最終結果自然是連敗俱傷,被揍得渾身腫脹,腦袋就像是豬頭一樣被打得不堪入目。而鯤魚也好不到哪里去,渾身腫脹,身上火紅的鱗片都被我抓下來好幾片,尾翎也被拔出來幾根。
我躺在地上精疲力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而怪魚也一樣趴在地上,連飛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我倆互瞪著眼,大眼對小眼,針尖對麥芒。
“臭魚,我警告你,以后別動不動就諷刺老子,否則讓你好看!”我惡狠狠的說。
“哼,廢物,廢材!要不是爺爺被人囚禁了幾萬年,身體虛弱,早就把你打死了!”怪魚也是氣鼓鼓的說。
“你再罵一句,信不信我現在就打死你?”我怒氣又蹭蹭蹭的上去了,竟然一下子又站了起來。
“等爺爺身體恢復了,就打死你!”怪魚一見情況不妙,尾巴一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果然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愣愣的看著落荒而逃的鯤魚,心里很有感慨,強撐著的那口氣一松,我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不過臭魚剛才的話也提醒了我,這樣傻愣愣的蠻干也不行,起碼得找個方向才行……
方向,方向,突然,我腦子里一震,閃過一個想法,我差點沒驚喜的叫了出來,我一股腦兒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般將地上的枯草給扒了起來。
在巨大的精神鼓舞下,我忍住了身體的疲倦無力,興致沖沖的拔起了野草,很快,附近方圓五百米的野草就被我扒了個精光,我把那些野草堆在一起。
我找到兩塊大一點的石頭,互相磕碰了起來,很快就擦出了火花,迅速的將野草點燃。
烈火熊熊升起,黑煙渺渺,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黑煙雖然扶搖直上,但也不是筆直的,而是偏向西北的方向。
就是那里了,我興奮的跳了起來,因為我剛才想到,既然登天梯下有罡風纏繞,那首先就得有風,有風就有流動,有流動就有方向,即使再微弱人感覺不到,但空氣總能感覺到。于是,我便把草點燃了一堆篝火,果然被我猜到了,黑煙指示的方向,就是我前進的方向。
我精神大振,身上仿佛有了無窮的力氣,朝著那個方向狂奔而去,然而結果有些讓人喪氣,足足跑了五六個時辰,還是沒有看到那個所謂的登天梯。
我無力的躺在沙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看來不休息一陣子是不行了。我閉上眼睛,很快就疲憊的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太陽還是那個太陽,荒漠還是那片荒漠,我恢復了些許體力,盡管身體還是很疲憊,但起碼可以重新上路了。
我再次點燃了一堆篝火,比較欣喜的是,濃煙傾斜的角度更斜了,很明顯的向著西北的方向散逸。這說明什么,說明我離登天梯越來越近了!
如此走走停停又走了兩天,我終于看到了一番驚人的氣象,就在那西北的前方,黑壓壓的蓋著一大片烏云,上邊電閃雷鳴,發出轟隆隆的響聲,而在烏云之下,則連接著以一根擎天巨柱,罡風環繞,飛沙走石,遠遠的看過去,就是是一條龍田的龍卷風。
“找到了!找到了!我終于找到了傳說中的登天梯!”我興奮的大叫起來,之前種種的郁悶一掃而空,我精神大振,快步朝著那個登天梯走去。
等靠近了登天梯,你才知道它的偉大。遠遠的還在千米之外,旋繞的罡風就能夠讓人東倒西歪,身不由己朝著旋轉的方向栽去,地面上更是飛沙走石,一般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行走。
幸好對于我來說,這完全就不是問題,對于龍族來說,風和水天生就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東西,龍族對風和水的親近和喜愛,已經融入生命的印記里去了。龍族天生就是操縱風和水的高手,行云布雨,興風作浪,騰云駕霧,御風而行,說的就是它們,沒有什么比它們更了解水和風了。
對于我來說也同樣如此,那是深入到靈魂最深處的記憶。我運起御風的口訣,在旋轉的罡風中扶搖而上,宛如風中婉轉的落葉,又如借風展翅的大鵬。
登天梯號稱是天梯,也不知道有多高,我順著罡風一路向上,很快就到了幾千米的高度,視野已經漸漸開闊,當高度上升萬米的時候,我已經能看到彼岸荒漠的整個輪廓了,就連陰陽路和鬼門關,也能遠遠的看見。
升到兩萬米的時候,整個地獄十九層已經赫然在目,黑色的刀山,紅色的火海,雄壯的鬼門關,就連那深不見底的碧落瀑布,也赫然在目。那些高大的百米巨魔,只變得和螞蟻一樣大小,就連恐怖的黃泉河,也變成了一條黃色的布帶。
看著我一路走過的足跡,我不禁感慨萬千,這里,留下了我太多的回憶,雖然,大部分都是不怎么美好的回憶,但卻因為痛,所以記憶才更加深刻,不是么?老家伙,小姑娘白梅,老村長,獨角大鬼,白虎大王,還有那恐怖的魔腦湯……這所有一切,都將成為過去的回憶,因為,我就要離開。
再見了,十九層地獄,不,再也不見,十九層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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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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