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2:八荒侵略:遲來之人的反攻(8)
第一次踏入這片凍土時,曇隆·良·斯沃德還是一名年僅十二歲的少年,不過他始終認為,年齡與經歷的匱乏并不能阻擋自己對“術”的向往。
歷代人類之圣所精通的武器是劍,可那并不代表劍圣們只會使劍。為了向家族證明這一點,他抱著這樣的想法來到巨魔的王國格里達,他堅信那里存在可以令自己傾心的強者。
長年受厲風吹打的卡哈居那山脈頂端存在被凍成堅冰的圓石王座,那是無數巨魔向往的頂點,以戰斗作為天性的他們根本不在乎性別,需要證明的事只有強大與否,所以就連女性巨魔也始終在窺伺頂端之位。
冰山的王座之上,年輕氣盛的巨魔王者正端坐于此。
年齡不是強大的資本,然而王者那天生至極的愈合能力和對法術的掌控能力確實是其他巨魔比擬不上的。因此,他日漸渴望與其他至強者的戰斗,只有與更上的存在進行戰斗,才會深深體會到自身力量的意義。
紛飛的大雪完全將前路遮擋,赤裸上身的少年露出身上的刀痕和結實的肌肉,受自身調控加速流淌的血液將身體染紅,飄絮的銀色短發在這片地壤完全不顯突兀。
沿著前路快速踏步,曇隆終于登上那座由自然贈予巨魔的王座。
“終于來了。”
年僅二十歲的王者拂開身上的雪堆,隨后起身走到少年身前。斯沃德家族的新任劍圣曇隆仰頭凝視比自己高大近一倍的王者,遮掩不了自己嘴角的笑意。
“已經很久沒有挑戰者前往這里了,你是來打敗我的嗎?異鄉人。”
面對王者的提問,曇隆收斂笑意,同時射出凌厲的眼神:
“為了精進技藝,僅此而已。”
“哈哈!!你知道嗎?在這王座下掩埋了無數尸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想要與我一戰之人都避免不了死亡的厄運!”王者大笑出聲,“換句話說,你逃避不了——結果只有勝或者死!”
“斷絕后路也是種試煉,如果我死在這里,那就說明身為圣的我也不過如此。”
曇隆拔出那柄利如寒霜的太刀,舍棄花哨的劍首就是證明刀之主人不在乎尊嚴、只在乎那唾手可得的力量。王者不甘示弱,他揮臂震裂旁邊的冰墻,然后從里面拔出被凍成冰柱的巨魔尸體。
如今,雙方的武器到位,余下的便是肉眼可及的戰斗。
為了證明太刀的強韌,年輕的圣利用嬌小的身形展現著變幻多姿的技巧。沒錯,技巧并非無用,在對抗身形比自己龐大數倍的敵人時,它能起到的作用可不止躲避。
能看清王者的動作,但始終慢半拍的身體卻不能完美與視線銜接。太遲鈍了,自稱人類之圣的軀體根本沒有半點優勢,反倒是對方的力量和速度壓了自己一成。
揮舞著冰柱的王者無不彰顯他的威風,不過他也知曉眼前的少年擁有人不可貌相之力,對戰斗雙方都十分尊重的王者根本不敢有半點疏忽,在對方的攻擊尚不完美之時,他也在盡力從對方身上學習著各種技巧。
這不僅是雙方對自己力量的證明,更是為了攀上高峰而實現的自我進化。
在寒冷的領域還時刻保持冷靜的少年曇隆,他逐漸從對方的攻勢中露出頹態,盡管用其他人類之圣傳授的技巧也依然難以傷及對方絲毫。
那肉眼可見的恢復速度可不是開玩笑的,假如動作稍微慢了半拍,整個戰局就會呈現出一邊倒的局勢。生死攸關的情況下,根本不敢存在半點疏忽,盡管曇隆才十二歲,但是他早就將這種道理深刻地印在了自己腦中。
而身為王者的年輕巨魔,經歷過無數戰斗的他也完全明白低估對方高看自己會引起怎樣的后果,所以在難以施法的如今,他在領悟對方技巧的同時舍棄了所有自大的想法。
正是因為精神的強韌,年輕的他才會站在凍土之上!
出色的動態視力捕捉到了對方的失誤點,皮膚反襯藍光的王者大力揮出冰柱,眼看就要粉碎對方的頭顱——
乒。
尾部系著鈴鐺的長刀從右腰而出,剛好與冰柱撞在一起。
是時候了:
曇隆在內心默念。
依靠一瞬間的緩沖得以彎身的曇隆避開冰柱的直擊,接著用鋒利的雙刀完整切開對方的腰部。
受大雪影響,曇隆那赤紅的身軀開始緩和下來,倒在他身旁的王者用手臂將腰部和下半身重合,沒過三秒,被斬開的身體就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
此等強悍的愈合能力確實震驚到了曇隆,還留有少許余力的他平穩呼吸,打算以命相搏開啟雙方的第二次交戰。
“此次,是我敗了。”
聽到這話的曇隆瞪大雙眼,他望著身軀高大的王者,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說。
“我感受到了,自身技巧的不足,這場戰斗,是屬于‘術’的勝利。”
聽罷,少年曇隆輕哼一聲,他貌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同等層面上,自己被對方完全小看了。
“因為我不是巨魔,所以就區別對待?”
從戰斗狀態中緩過神來的曇隆很不滿對方的解釋。
“異鄉人,你沒注意到自己的強大,在雙刃齊出的那刻,我的攻擊就已經被你預測了,那是我如今做不到的事。”
在疑惑中,曇隆掃視自己的全身。
他回憶起剛才的戰斗,那是自己之前從未展現過的技巧,是在即將面臨死亡的絕境時突然領悟的新技巧。在不算漫長的戰斗中,用五感感受從敵人那里傳來的信號,接著將這種信號加以分析,從而達到預知對方動作的預先征兆。
“放置。”
曇隆想到這個詞。
不是自己的刀主動迎上去,而是等待對方的攻擊降臨,在那之前,自己的刀已經位于攻擊的落點。這即是刀刃呈現出的強大,也是年輕的曇隆想要向外人展現的自我升華。
“這局,我沒贏。”充分了解“放置”特性后的曇隆開口道,“將來,我會親自戰勝你、斬殺你——以人類的身份。”
約定的時間已經跨越了數百年之久,在喚星之靈迪德庫亞復蘇的現今,銀發的曇隆再次踏入這片凍土——以人類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