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8:夜幕不曾來臨(F)
他和她注定有一場對決。
風呈姬的宿命之敵——一之瀨絆,她對“術”的領悟已經達到巔峰。
恐怕能與她相匹敵的,除了末刃夜青仞之外,就只有“拒神器痕團”的武器達人們能夠與其左右。
所有武者都在等待二人的對決,對于他們而言,這二人的戰斗就如同藝術般不可多得。
八星匯線之時,雙方的對決便會開始。
一之瀨絆背著竹筐,里面全是木刀,立于她對面的風呈姬則在身體各處綁滿十把刀劍,雖然身板比起一之瀨絆高挑的身材略顯單薄,可那股凝聚的氣勢依舊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空氣仿佛凝固成一團,在被植物覆蓋的天然角斗場內,二人的戰斗已成既定的事實。
沒有武者觀賞,在深夜還不曾來臨的時候,一之瀨絆順著群星的方向擲出竹筐。木刀撒在地面上,有的橫躺,有的深入泥土,但這都沒關系,這點微小的細節不會干擾二人的對決——這點他們都有自知之明。
風呈姬把背后的其中一把劍拉出來,然后慢慢地將包扎在劍上面的布條一條條解開,內心的躁動始終無法平靜,他想要憑借這種方式來讓自己趨于穩定,可他在渴望,布條越是小心地落入地面,風呈姬就越壓抑不住自己體內的欲望。
他甚至能察覺自己在偷笑,想必處于對面的那個家伙也是一樣。
劍身展開,里面沒有劍鞘。
“絆,劍術的境界到底有沒有止境?”
一之瀨絆沒有迅速發言,她深吸一口氣,將其中一把木刀握在手里。
“連你和青仞都無法理解,我又如何心領境界?”
“說的是啊,再者,知曉這種事對現在的決斗沒有意義。”
“不。”一之瀨絆否定了他的話,“不一定,說不定在這場決斗之后,你我都會明白什么。”
“意思是現在還不遲嗎?”
她緊盯風呈姬的雙手,架勢已起,去掉裹布的利劍在低鳴。
傳喚劍之心聲的長發劍士,他在感受低鳴的時候迅速出手,利影在一之瀨絆料想不到的地方展開兩條弧線,她并不知曉對方到底為何能夠創造兩道劍影,但那兩道劍影的的確確存在。
早已習慣突兀的攻擊,一之瀨絆的木刀如同游蛇在彎曲的同時延伸出去,忽然間二人的身位改變,木刀從中部斷成兩截,而低鳴的利劍則被破開極微小的缺口。
二人出手和迎擊的過程只在一瞬間,光是技巧還不能說明一切,這名女人——一之瀨絆的確是風呈姬值得欽佩的對手!
可是風呈姬的細小身板依舊穩如泰山,從他瘦弱的身體上看不到任何強大的痕跡,然而威脅感卻無法從腦中抹除。
“納音木打造的刀好像敵不過你啊。”
一之瀨絆貌似松了一口氣,她又低身撿起另一把木刀,然后將肩膀抬高,以十分怪異的姿勢將武器放置腰旁。
紛亂的劍影再次展開,看似亂序的攻擊一直在阻斷低鳴之劍的來回攻勢,全是簡單的動作,當技巧凝聚成精華的時候,花哨的把式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然而就在十回合僵持不下的時候,光芒閃耀,另外一把錚亮的劍從腿間拔出。
預感來臨,對方為何要配十把刀劍的緣由一之瀨絆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是他獨有的劍技,是其他人無法模仿和領悟的劍技,名為:十進劍。
不會退縮的劍,帶動著身體各處發動反饋,漸漸地,風呈姬身體各處的劍被拔出,而一之瀨絆則在對方換劍的同時翻滾撿劍。
隨著木刀的破損和決斗進程的繼續,十把劍刃盡出,風呈姬就像在耍雜技般不斷更換武器,在戰斗的過程中,有被拋擲到空中的劍,有被打飛到遠處的劍,也有插入地面的劍。
風呈姬深諳戰場的道理,所以他充分利用戰場的合理性完成著各式各樣的技巧。
一之瀨絆少見地慌張,面對用盡全力的風呈姬,她開始飽嘗那種無法掩蓋的殺意。
對方的狂野遠在自己的想象之上,而如今的她也做好了為死而戰的準備!
必須要拼盡全力,才能得到劍的升華!
她不自覺地吼叫出來,頭頂的八顆明星開始發生偏離。
無止境的劍術,無止境的決斗——那正是二人向往的結果。
雖不知最后會是誰會倒下,但顯然雙方都不想讓自己陷入敗局當中。
作為最強之劍的風呈姬,以及劍術唯一的一之瀨絆,少有的陷進了戰斗的沼澤中。
這便是無法避免之事,哪怕連神都不可能阻止!
然后,在夜晚未曾來臨的時候,天空被扭曲的陰影籠罩。
可這絲毫沒有引起二人的注意,他們忘我地戰斗著,連沾有樹葉的樹枝都拿來當做武器。
他們不知,如今任何行動都已經遲了,沒有任何意義。
沉溺于昏暗之上的群星,它們哭訴夜晚的離去,然后等待自己都即將缺失的現實。
灰白的天空被扭曲的昏暗沾染,一切都在改變,除了二人未分勝負的決斗。
“風呈姬!”
一之瀨絆的木刀壓制對方的傳世劍刃,這時候,外界的呼喊聲已經變得十分清晰。
咆哮的漣漪于耳邊響起,眾生仰望混沌但又無動于衷,拒神器痕團更是無法為此結下任何誓言。
“九重痛楚。”
接著輕如耳語的女聲響起,九道利影閃過,風呈姬的劍劃過對方的身體,一切便在這里終止。
血影在刀影下映襯,風呈姬望著無理之物的降臨,將那十把劍裝入一之瀨絆帶來的竹筐內。
如今,生命已無處可尋,夜晚未曾歸入眾生的懷抱,夜晚未曾得到兩位偉大劍士的青睞。
或許這就是終結,寂靜與渺小并存,自負與自信共滅。
一之瀨絆躺在地面上,她感受著混亂與星光的交接,然后合上雙眼。
已經遲了。
但是還不算晚。
因為她早已不屑一顧。
?
不過現在,她又有了新的寄托。
受到死亡洗禮的少年,他發出痛苦的嚎叫,所以事到如今,她必須補足自己的輕率。
(習燁沙,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