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5:從未明朗的今日(Z)
還未睜開雙眼,但周圍散發出來的陌生氣息已經喚醒了她的意識。擁有超越常人的嗅覺,對于生長環境有些惡劣的她而言,是最能體現出自信的技能。
利用模糊的意識操控自己的身體,雖然她想要讓自己快速起身,但想來這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
不知為何,身體非常沉重,明明自己就是專門救治別人的牧師,但沒想到作為醫護人員的自己居然還受到這么嚴重的傷害。希茲咬住牙槽,眼皮在不斷掙扎的時候張開,當漆黑的天花板映入眼簾后,她猛然覺得自己來到了惡魔的居住地。
“好...臭...”
好不容易翻了個身,可由于床太小,有一半身體都越出了邊緣。
只是伸直手臂,就可以觸碰到類似金屬一樣的物體,不過她沒有露出詫異的表情,太累也是其中的一個理由。
“祝...福...”嘴巴還能動,那么就還能施放古神的奇跡,這也是作為資深冒險者一員的她得出的獨到判斷。
憑借手臂的來回觸摸,希茲終于在床頭處找到了自己的錫杖。
“我...可以的...”
像是安慰自己的語言,但她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個祈禱便能完成的事情。
“向往自由...的古神啊...咳咳。”由于咳嗽十分劇烈,希茲的身體在搖晃中跌入地面。
大概是因為腿部的傷口遭到感染的緣故,身體不僅發燙而且十分疲軟,現在的希茲連站都站不穩,別說向古神祈禱,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扶住床沿,盡量讓自己不倒在地上。
(不行,我得振作起來......)
希茲努力挺身,在維持自己意志的同時將錫杖挺在胸前。
深吸一口氣,定住自己的心神,讓自己暫時忘卻煩惱與傷痛。
(向往自由的古神啊,請賜予虔誠的吾等純潔的光輝吧!)
“奇跡:祝福......”
一個晃身,希茲的腦袋直接倒在床的邊緣,但就在下一秒,名為祝福的奇跡真的降臨了。不可視的暖流逐漸包圍了希茲的身體,那股匯聚而成的圣潔能量也不斷地匯聚到希茲受傷的部位。
氣息漸漸變得穩定,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比以前更加輕盈,雖然身體沒有恢復到最佳的水準,但這樣的狀態對于她來說完全夠用。
(不能倒下對吧,勇者還等著我。)
再次露出笑容的希茲,在無人的房間中來回踱步,終究還是走出大門,看到了外面的車站。
坐在站臺上的二人在希茲看來特別顯眼,他們看起來既不像是在談話,也不像是在休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為了沉默而沉默,總體看上去非常違和。
由于精力不足,希茲的腳步還是略微搖晃,正因如此,坐在站臺上的特羅星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小姑娘......”他立馬跑到希茲旁邊,用不到一米四的身軀撐起希茲疲軟的身體。
坐在前面的湛凌望著慢慢踱步過來的希茲和特羅星,從背包中抽出沙漏。
“喻羽泉呢......”恢復意識的希茲問道。
“...詳情,你要問那個家伙。”特羅星指指前方的湛凌。
湛凌沒有回話,他聽著兩人向自己逼近,然后凝視身下的沙漏。
細沙的流動,能輕易地記錄時間的流逝。
藍色的顆粒受到重力的作用不斷流下,比起那些五花八門到有趣的規則,無趣的時間更令湛凌傾心。
沉默也是一樣,那是會讓人感到無趣的事情,所以湛凌在與其他人交流的時候并不討厭沉默。
可是,刻意創造出的平靜馬上就會結束,這不是斷言,而是福音書中記載的事實。
湛凌從背包里掏出福音書,將它的最后一頁翻開,上面寫滿了各種異世界文字,就連寫一個字的縫隙都沒剩下。
“到頭了。”
湛凌呼出一口氣,看上去心情貌似變得很輕松。
“帕西蘭達的豎炎。”他打個響指,升起的紅色火焰便在福音書的尾頁蔓延。
“現在的我,已經不能算是賢者了。”
他露出之前從未有過的笑容,仿佛從這開始就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希望。
“喻羽泉...在哪里?”就在湛凌燒掉福音書的時候,希茲已經走到了他身后。
“你跟他非親非故,為什么會在意他的行蹤?”湛凌并沒有正面回答希茲的問題,選擇了反問。
“喻羽泉...在哪里?”希茲繼續重復這句話,她那微睜但卻仍存光芒的眼眸,給了湛凌點頭的理由。
“原來如此,身為伙伴,你還真是可靠啊。”湛凌盯著希茲道,“為了加快這個世界的進程,我只有讓他前往懸空大陸。”
“懸空大陸?!”希茲還沒發言,特羅星卻率先發出了震驚的語氣。
“這不是他想做的事。”希茲的雙眉隱約向里合攏,“你擅自這么做,是對別人的不尊重。”
“不尊重?米奈·希茲利安,你難不成還沒清醒吧!”
在聽到希茲的話之后,湛凌仰頭大笑。
“為了這個世界,就算毀掉一兩個生命又算什么?就算毀掉一兩個種族有能起到怎樣的作用?沒有區別!對那樣的存在而言,這一切都沒有區別!”
“啪。”
希茲的手掌直接揮到湛凌的臉頰,不過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她的掌擊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沉默的湛凌盯著皮膚紅潤的希茲,并沒有做什么帶有報復性的行動。
“我不懂啊。”希茲說話聲音很細,但卻意外的有力,“至少我,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做到那種事情的家伙,所以我不明白。”
特羅星站在一旁,他目視著主動出擊的希茲,眼神里充滿了擔憂。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失去了通往未來的道路,像我這樣的人,還有未來可言嗎?”
湛凌自嘲地笑笑,他知道眼前的二人不明白,包括從其他世界來的勇者喻羽泉也不明白,只有他知曉這么做的意義,只有這么做了,才能讓這個世界的勇者提前知曉即將到來的厄難,然后做好承擔一切的準備。
本來就是茍活于世的存在,沒有必要為自己爭奪生存的資格,那樣的姿態,在湛凌看來就與行尸走肉無異。
“阻止不了,時間的潮流。”
湛凌看著沙漏里的藍色細沙慢慢流失,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