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景兒！”

　　嚶嚶聲中，李辰看著荒草堆里的熟悉身影，不免愕然，忙上去解開束縛。

　　李景兒被五花大綁，青絲雜亂，昔日可愛不復，全都是萎靡，看樣子待在這里有段時間。

　　驀然見到李辰，無神的大眼立馬涌動亮光。

　　呆愕許久，情緒終于是徹底爆發，低鳴哭聲令李辰動容

　　“二哥！”

　　李景兒有太多話想要傾訴，出聲的剎那卻只有簡單的稱呼。

　　“不用怕，我不是在這嘛！”

　　李辰彎腰，厚實肩膀倚靠著可憐人。

　　景兒嗓子都啞了，心中許多不忍，李辰的目光不由涌上戾氣。

　　莫非先前山匪口中的肉票就是指的三妹了？

　　如此一想，李辰殺人的愧疚感煙消云散，甚至若再給他選擇，絕不只殺一人的結局。

　　法嚴不清楚到底發生什么，自覺的保持緘默。

　　良久，李景兒才止住哭腔。

　　“大……大哥與人結怨，最近李家附近整日都有閑漢晃蕩，二娘她們囑咐過我不要外出，可我真的害怕，就想去飛劍門找二哥，沒想到……沒想到半路上竟出了禍事！”

　　抽泣里，李景兒總算將事情原委道出。

　　自己這個三妹素來精靈古怪，同齡人少有她機智，是以眼下還保持清醒，換作別人就要另說。

　　好巧！

　　幸好那些綁匪沒對妹妹做些什么，自己也確實趕上這事，否則后悔莫及。

　　李辰心中暗呼幸運，冷靜后不由牽掛起娘親沈氏。

　　對于大哥李良，他們私底下的關系還算和睦，只是因為王氏總是各種小心眼針對，不好正面表露。

　　眼下妹妹受了委屈，李辰做哥哥的，心中泛著慍怒不好發作。

　　在他看來，不管大哥得罪的是誰，那人也不能扯上李家。

　　都是些婦孺，這么做太不地道。

　　“法嚴兄，我家中有事，不得不去處理，只好請你先行回復曹典吏，如何？”李辰對著法嚴一抱拳。

　　法嚴看得出變化，的確事出有因，沒有勉強道：“這自然可以，若是有需要，我或許能出份力，怎么說我們曾共患難過！”

　　這法嚴小道士心性不錯，但家丑不可外揚，李辰只有拜謝，看著對方遠去背影，心中不能平靜。

　　“回家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等法嚴帶來衙役收拾殘局，李辰言語幾句后直接背著李景兒上路。

　　李景兒心中有許多疑惑，得知二哥如今竟是飛劍門正式弟子，而且還成了武者，內心大喜，這對普通人家來說已是門楣有光的榮耀。

　　至于詳細，她還只是個孩子，沒心思去問，只知道二哥現在也是青山縣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就足夠。

　　…………

　　李家上下，因為李景兒失蹤，李良又得了失心瘋，正急的不可開交。

　　“大嫂，不如去找二郎說說。”沈氏進言道，“先前我聽飛劍客棧的人說，辰兒已經是飛劍門的正式弟子，有大能耐呢，或許能幫上忙！”

　　“真有這說法？”王氏尖臉一結，思忖道：“那客棧是飛劍門的產業，應該能信，若二郎果真有驚人發展，眼下李家禍端迭出，確實應該找他。”

　　三房馮氏無言，她素來沒有主見，只好帶著身邊一老一小兩個可憐人。

　　只見這時，李家大門吱呀一聲，有人闖入。

　　來的，正是李辰兄妹。

　　“呀，是有源回來啦，此次會試還算順利吧！”

　　先出聲的是老太太，她目光爍爍，只道：“怎的沒見報喜的衙役過來，這些憊懶貨，我李家又沒少給喜錢，卻這么不知好歹！”

　　語氣里充斥肯定，卻沒人回復，又在那許多自言自語。

　　“二郎！”

　　見到兒子，沈氏是真的驚喜莫名，局促間都不知如何是好。

　　他居然是飛劍門正式弟子！

　　那就是武者了，就整個青山縣幾千人口來說，能有此實力的不過百。

　　算起來就憑這名頭，若是去附近村莊，那也撐得起一個鄉紳家庭。

　　只是李辰還這么年輕，絕不止這點發展！

　　望子成龍，沈氏有感自己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

　　場中王氏看著清瘦身影，端的明白那衣袍下代表的身份，心中滋味翻天覆地。

　　是她，趁機讓李辰心灰意冷，離開李家。

　　當初李辰決意要入飛劍門的時候，她還曾暗笑，只道李辰是癡心夢想，一個柔弱書生怎的能進飛劍門呢。

　　后來真的傳來成功消息，她依舊覺得李辰有取巧的成分，不可能在飛劍門久待。

　　她只等著李辰盡快下山，為飛劍門下產業效力，到時多拿些例錢貼補家用。

　　怎見得李辰再次出現，卻以今非昔比，心中情緒遲遲不能自然。

　　來自王芳的洪荒之力，一絲！

　　李辰哭笑不得，倒不好多說，先將景兒放在三房馮氏身邊。

　　大半年不曾歸家，再相聚，他心中滋味復雜難言。

　　“回來就好！”沈氏上前夠到兒子臉龐，說不出的歡喜涌上。

　　跟著，她意識到說錯話，兒子又不是離家出走，怎的能說這喪氣話。

　　兒行一里母也擔憂，說的便是她。

　　整個李家，因為李辰的出現，無不動容。除了那自得其樂的老小二人。

　　其實進門剎那，李辰便注意到祖母身邊的大哥。

　　李良口角滴涎，目光無神打轉，神智顯然是受損，這讓他大感事情嚴重。

　　景兒先前說的只是得罪人而已，不可能鬧得雞犬不寧，其中必有說法。

　　良久，李家眾人心思不在敘舊，總歸是要提及家門的不幸。

　　“兩月前縣試，大郎還好好的。”沈氏憶色，“大郎也的確有出息，縣試榜上有名，后來書院的士子邀他參加詩會，回來就這樣子，多虧有貴人幫忙請了大夫，卻都說他得了失心瘋，如今只相當于三歲小孩，醫石無治。”

　　話到這里，王氏神色中帶著不忍，憐惜目光投向李良那邊，得到的只是嘻嘻笑聲。

　　“祖母心系李家，多年來都執于給李家培養出官人，光宗耀祖。

　　可隨著這些變故，如今也不善于表達，甚至癡呆，記憶似乎都停在你父親前去郡城參加會試前了。”

　　說起家中變化，沈氏臉上波瀾涌動。

　　事已至此，再去悲傷也無事無補，李辰捺住錯愕。

　　他梳理一下事情關鍵，就道：“那么究竟是誰在針對李家，有眉目了嗎？”

　　“許秀才知道！”王氏搶先說，“是他帶著良兒回來，邀請的也是他，只是個中詳細，他一直不肯透露半分！”

　　因為兒子的事，她也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