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子,快把東西拿出來。”
高鼎神神秘秘扯過自己的背包,“當當當當,這是什么?哈哈,老高珍藏的五糧液。”
“暈,不說是雪碧嗎?怎么變成白酒了?”吳井善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高鼎,“你膽兒太肥了,也不怕老高滅了你!”
“別啊,拿都拿出來了,不喝對不起這好酒。除了若黎,一人一杯,誰也別慫。”高鼎咋咋呼呼擰開瓶蓋,嘩啦啦往玻璃杯里倒著,一時酒香四溢。
得了,舍命陪君子,噢,不,舍命陪高瘋子,喝吧喝吧!
十分鐘后,四個人便軟趴趴躺在了地上,東倒西歪,臉蛋全紅撲撲的,像小時候一樣你捶我一下,我打你一拳玩鬧著。
唐若黎嘴里叼著麻花,被這酒的魔力驚得目瞪口呆。
那個說話帶臟字兒的是平時大人眼中的乖乖牌吳井善嗎?
那個羅里吧嗦自說自話的是平時的高冷少爺金正宇嗎?
那個哭得不能自已的是平時逗趣樂達的高鼎嗎?
那個一臉嚴肅做思考人生狀的是溫暖小白澤嗎?
啊啊啊啊啊啊,人生觀世界觀管他什么觀都碎了一地呀喂!唐若黎甚至懷疑自己面前是不是一群假的好朋友。
她突然好奇自己喝了酒會變成什么樣子?
于是,她動了,真的動了。
在四個男孩驚悚的目光中,我們的女漢子唐若黎一口干掉了整整一杯白酒,她砸吧砸吧嘴唇,品出一股相當辛辣的味道。“轟”,一團火從喉嚨竄入心頭,難受,只感覺心火燒,心火燒,燒到腦袋快要空白……
她“啊”一聲跳起來,用最后的理智把準備好的生日禮物一把塞進白澤的懷中,“嘿嘿”傻笑兩聲,扮了個鬼臉,三步并作兩步,同手同腳正步走了出去。
簡直可愛到犯規。
金正宇和白澤心里浮起同樣的念頭。
“酒味兒?”
白路言回到家敏感地抽抽鼻子,一路順著酒氣推開房門,看著幾個小子醉成一團酣睡的模樣,忍不住笑著搖搖頭,打來熱水給每個孩子擦了臉,蓋好被子,退了出去又挨家挨戶知會一聲免得大家擔心。
“啊,頭好痛。”
第二天,一直到太陽曬屁股,三個人才陸續陸續醒過來,紛紛叫喚著頭疼。
一氣之下,吳井善和金正宇又把某個罪魁禍首給壓在被子下暴抽一頓。
白澤呢,已經抱著禮物盒登上了前往橫都影視城的飛機。
到了賓館,他坐在房間的地毯上,慢慢拆開了橙色的禮物盒,蓋子一拿,一只毛茸茸的小灰兔靜靜坐在里頭,紅紅的眼圓睜著,像極了她平時疑惑的神情。
他把兔子輕輕取出來,右手觸碰到一個硬硬的按鈕,摁下去,有個熟悉的清脆聲音傳出來:“阿澤,生日快樂。”
他忍不住又摁了一下。
阿澤,生日快樂。
阿澤,生日快樂。
阿澤,生日快樂。
……
白澤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上明亮的水晶燈,把兔子貼近耳朵邊凝神聽著,心里呢喃說:“嗯,我很快樂。”
年前,在家中環境好不容易得到改善的時候,唐達康原來的工作單位卻順應華夏經濟改革制度推行無奈解體,紅火的場面不再,似乎就是三五幾天的事。
已經邁入中年人大軍的他是家中的最主要勞力,絕不可倒下的經濟支柱。兩個女兒還要讀書,一家人張著嘴還得有飯吃,他不得不重新走入社會找工作。
當然,和年輕人競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好不容易憑借多年的業務能力重新走上了新的崗位——小區保安。
唐達康也不敢嫌棄堆在面前是抑或不是份內的事,盡心竭力的處理到不被人挑出毛病。
他工作一天往往花費大量心神,回到家直接就累癱在了床上,根本沒力氣搭理任何人。
“呀呀呀!回到家就不動,真當自己是老爺命啦?”胡京花端著一盆子青菜走進屋,看到丈夫鞋也不脫直接縮在被子里,只感覺氣不打一處來,盆子一放就走過去擰耳朵。
“瘋了啊?耳朵扯掉了。”唐達康一把打開那只濕淋淋的手,翻了個身,把腦袋捂得嚴嚴實實。
“誰瘋了?誰瘋了?我這一天到晚在家累死累活我還成瘋子了是不是?”胡京花又用力去扯被子,眼淚很不爭氣奪眶而出。
男人翻身爬起來,被子一掀開,露出脫了膠滿是灰的皮鞋。他本不欲多言,到底又忍不住。“就你累,我工作就輕松得很,什么都不用做天上落錢下來我直接撿是不是?你曉得我今天下午為了追一個小偷跑了多遠才能跑到鞋子都爛了?”
“哦哦哦,誰叫你不去找好點的工作,就你這點工資我們娘仨就能過日子了是不?”胡京花冷笑一聲,手指著那盆青菜,話語里像灌了寒氣,女人的通病立馬就犯,又扯起了舊賬。“家里多久沒買過肉了,你也不怕你女兒營養不良。一天到晚的幫這個幫那個,沒看你把借出去的錢收回來幫過家。”
如果說從前唐達康屬于脾氣還不錯,那現在基本就是扛著生活巨大的壓力一點就著。
“你意思就是我沒用,你后悔嫁給我是不?”
胡京花正要點頭,耳邊傳來唐若黎清脆的叫喊:“爸爸媽媽,你們都在家啊?”隱約可見她瀟灑把書包往凳子上一丟,活蹦亂跳地跑去“咕咚咕咚”灌著涼開水。
女人只得閉上嘴巴不發一言,把所有的不滿都揣進肚子里,端上青菜進廚房熬粥,留給丈夫一個落寞的背影。
唐達康重新蓋上被子,在女兒進門時才假裝睡眼惺忪睜開眼,抱怨一句:“臭丫頭,聒噪。”
一直以來,夫妻倆保持默契的是,絕對不讓女兒知道家里的經濟困難,所以對于唐家兩姐妹來說,每天按時升起的太陽并未與往日有所不同。
但兩個人之間呢,溝通少了,冷戰多了,感情似乎沖淡了不少。
女人呵,心里越難嘴上越扛。
胡京花也是倔性子,一段時間以來,身體出現極度的不適,硬是挺著不說,在自己老公面上,尤其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倒是唐若黎發現媽媽以前走路筆挺利落,如今卻總用手扶著腰,肩膀塌著沒有精神氣,關心追問了幾句,都被胡京花隨意找了個借口糊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