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驕陽早已遠去，天氣漸漸地涼了。

　　這天早上，冬日的初雪終于親吻了大地。

　　滿山遍野染上一層淡薄的白霜，像柿餅上的糖粉。

　　本就被雜草覆蓋的小道混雜在白色的天地間，更加難以分辨了。

　　留里克帶著蕾歐娜仔細地走著。

　　距離他們離開斯摩棱斯克以后六天了，尚未遇到追擊者。

　　“他們不會來追我們了嗎？”蕾歐娜曾這樣問道。

　　“你忘了我們之前走岔了路嗎？等到和他們相遇，應該也離基輔不遠了。”

　　留里克想著，等到了基輔，就可以試著聯系一下阿薩辛了。話說特魯沃爾到底去哪了？也不知道父親他們怎么樣了。

　　“我想吃糖霜蛋糕了。”蕾歐娜突然說道。

　　留里克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想到這個了？我們在逃難啊。”

　　“因為下雪了。”蕾歐娜回過頭看著他，“你不覺得很像抹了糖霜的蛋糕嗎？”

　　我覺得像柿餅。留里克在心里答道，不過嘴上說著：“對，對。”

　　蕾歐娜察覺到了留里克的敷衍，撇撇嘴轉了回去。

　　終于安靜下來了。這幾天最折磨留里克的不是長時間騎馬，而是蕾歐娜總能有奇怪的想法。

　　她安靜待著的時間可不多。

　　“你劍術很厲害？”果然，蕾歐娜又閑不住了。

　　啊……留里克無奈地想堵住自己的耳朵。

　　“沒有，我是個菜鳥。”留里克懶散地答道。

　　“可是我看你殺了四個騎士呢！”

　　“那是他們太弱了。”

　　“哦……所以你還是很強吧！我家里那些強大的武士每當擊敗敵人，都會說‘他們太弱了’。”

　　“不，我就是很弱。”

　　“唔，好吧。你是從小練習劍術的吧？”

　　留里克愣住了，這種計算問題總是讓他為難。

　　他沉默地盤算著，蕾歐娜卻等不及了，一直催促他回答。

　　“唔，我二十七天前開始學的。”蕾歐娜催的太急了，他沒來得及算清楚就回答了。

　　卻不知背對她的蕾歐娜突然眼睛一亮，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嘿嘿，你教我劍術吧！”

　　“什么？！”留里克吃了一驚。“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你看，才練了二十多天，你就這么強了。你肯定有獨特的練習方法。”

　　“我為什么要教你？”留里克痞笑道。

　　“我是你的主人呀！我命令你教我！”

　　“不教。你說要是我現在把你丟下，你還能行駛主人權力嗎？”他湊近蕾歐娜的耳朵，冷聲說道。

　　“你……！”蕾歐娜無言以對。

　　留里克恢復了坐姿，得意地笑著。

　　良久，蕾歐娜低聲說道：“我想要報仇。”

　　留里克愣住了，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可以教你，但你得拜我為師。”

　　“真的嗎？！師父！”蕾歐娜驚喜地叫道。

　　“你可別叫這么快，還沒行拜師禮呢。”留里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嘿嘿！”蕾歐娜獨自樂呵去了。

　　留里克駕著馬，突然也無聲地笑了起來。

　　白天很快就過去了，二人在天未全黑前找到一塊山洞前的空地，在這里扎下營地。

　　吃過晚飯，留里克坐在石頭上，看著蕾歐娜。

　　蕾歐娜起初沒有發覺，后來被他看得發毛，于是說道：“師父，你看著我做什么？”

　　“你叫我師父，是不是忘了什么？”

　　蕾歐娜想了又想，恍然大悟。

　　當下倒握長劍，退后兩步，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抵上羅賽之名的榮耀，諸神見證，今日蕾歐娜·羅賽奉瑞克為師，從此將以此身捍衛他的榮耀，誓必忠誠。緣自今起，直至終末。”

　　言罷起身。

　　留里克笑瞇瞇地看著她，說道：“好，現在我就來教你劍術吧。”說著站起身來。

　　蕾歐娜聽說能夠學習劍術，也是激動地握緊了劍。

　　留里克走到蕾歐娜對面，說道：“我之所以能在三十天內學會劍術，是因為教我的人是個瘋子。他一心想殺了我，在這樣的環境下我才學會了。”

　　發現蕾歐娜有點害怕，他接著說道：“當然，我不會那樣訓練你。因為你底子太差，一不小子真的死了。”

　　“之前學過吧？來，擺個握劍的姿勢。”

　　蕾歐娜抖擻精神，按照父親曾經的指教握著劍。

　　“你這樣不對。”留里克用劍背拍了拍她的手腕，“握太緊了。”

　　“可是我哥哥也是這樣的握劍的呀。”蕾歐娜受不了留里克說她父親的方法是錯的。

　　“那種方法適合男性，不適合你。”留里克接著說道，“放松一點，讓肢體靈活起來。”

　　蕾歐娜聽了他的話，試著放松了四肢。

　　結果劍差點掉在了地上，連忙握緊了。

　　又試著讓胳膊腿兒施展開，然而總覺得別扭。

　　“不行啊！”蕾歐娜抱怨道。

　　“你學過跳舞嗎？像跳舞一樣舞劍。”留里克提議道。

　　“沒學過。”蕾歐娜冷著臉看著他。

　　“我剛想起來，你只學了不到三十天劍術，你會教我嗎？”蕾歐娜的神色更冷了。

　　“呃……”留里克尷尬地支吾了一會，說道：“你是不是想報仇？”

　　“對！”

　　“那我就能教會你。”說著留里克去一旁的林中砍了兩根樹枝，削去上面旁生的枝椏。

　　他拿著一根，將另一根丟給蕾歐娜。

　　沒等蕾歐娜反應過來，他就攻了過去。

　　不出意外，蕾歐娜被一下抽在大腿上。

　　“啊！好疼啊。”蕾歐娜捂著腿叫起來。

　　“你不是要報仇嗎？來吧，學著抵擋，試著攻擊我。”留里克挑著棍子，“讓我看到你有多大的信念。”

　　蕾歐娜不服氣地提著木棍就去抽打留里克，卻被挑飛了樹枝，在胸口被戳了一下。

　　二人就這樣打了起來，當然一直是蕾歐娜在挨打。

　　在這個過程中，留里克不自覺地用出了波洛教他的劍法和步伐。

　　能夠在教學中熟悉自身的武藝，這是留里克之前沒有想到的。

　　就在二人聚精會神攻擊對方時，在木棍碰撞的啪啪聲中，一個聲音突兀地想起。

　　“怎么在這兒都有拜占庭的狗腿子？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