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單大人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一個紫衣女子自暗處走來,半挽的發慵懶地垂至腰際,隨風而揚。吊長的丹鳳眼微瞇著望向他,小巧的側臉猶如刀刻一般俊逸。
單凌眸中一厲,面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你把文靈如何了?
地上那女子眸中閃過一絲殺機,寒風吹過她的碎發,遮住了她棱角分明的側臉。
女子突然仰頭,長笑一聲。
“十二年了!有誰記得……”只見她好看的臉上悄然落下一滴淚來,“十二年前,德王府滿門被抄,一百七十號人死于非命!”
單凌眸中一亮,眸中閃過一絲狐疑。
“而我,唯一活下來的人,被殺父仇人收養,被蒙在鼓里整整十二年!”
“我如何……對得起九尺黃土下的族人。”說罷,又一滴淚從面上滑過。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單凌疑惑,輕生問道。
青末唇邊閃過一絲笑容,又道,“要教人不知,除非人不為。”
單凌沉眸,身子瞬間猶如失重了一般,轟的一聲摔了下來。
“青末!放過文靈,她什么都不知道。”單凌皺著眉頭,從高空墜落,到底是傷了筋骨。“當年的帳,你都算在我頭上。與旁人無關,污蔑德王謀反一事,也是我做的。”
“你想替他們攬罪?”青末躲在他身旁,只見她拿出一把匕首來,輕輕地從他手上一劃。
手背瞬間割開了一個小口子,鮮血流出來時,四周突然一陣響動。
青末起身,冷眼望著他,突然一笑。“你的賬,自然得償,別人的,我也不會放過!”
只見白雪覆蓋的地面下突然鉆出了一些深棕色的螞蟻來,朝那地上男子爬去。
漸漸的,四周都是黑壓壓的一片螞蟻,青末望著慘叫連連的男子,眸中突然生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殺人償命,你們要還的,不止是這些!”說罷女子便消失在林深處,那地上螞蟻逐漸散開,雪地上只剩下一堆駭人的白骨。
……
天機司中,一身著深藍色長袍的男子望著眼前被雪覆蓋的城池,眸中一深。
“少主?龍……龍蝕他不行了。”只見身后一人走來,朝他低頭道。
陌雪逸轉身,冷聲道,“僅他偷盜鬼符一事,便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有何臉面回來見我?”
“可是……”那人猶豫道,整個天機司都知道,龍蝕是少主親認的弟弟,也因此,整個天機司都對龍蝕多了一分尊敬。
“天機司只容忠骨,龍蝕觸犯責令,理應處死,何來念及兄弟之情。”男子沉聲道,面具下的臉看不清何表情。
那人只好就罷,到底是侍奉龍蝕多年的下人,終是不忍的。
回了屋,望著床上躺著的那個白衣男子,銀色面具下的臉蒼白駭人。
“到底是誰傷了你!”望著他身上好幾處血骷髏,那人面露難色。
咿呀一聲,只見一人走來,女子面容嬌媚,步縷生蓮。
“小姐。”
蘭思君看了他一眼,“退下吧。”
那人識趣地退了出去,走到門前,將門輕輕關上,生怕床上那人著了涼。
門外寒風凜凜,不知何時空中又飄起了雪花,伸手一接,瞬間化作一滴水。
涼透心尖。
蘭思君緩緩閉上了眼睛,只見她額頭上逐漸生出一絲熱汗,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塊鮮紅色的金丹,
輕輕取下床上那人的面具,眼前男子濃眉大眼,細致的輪廓猶如刀刻一般,失血過多的臉慘白駭人。
將那金丹放在他的人中處,瞬間生出一層白色的光罩,只見金丹里源源不斷的生出幾絲紅光來,鉆進了他的身體。
猶如奇跡一般,男子身上的血骷髏逐漸愈合,整張臉也逐漸多出了一絲生氣來。
見他睫毛輕顫,女子這才收回了金丹,豆大的汗珠自面上流過。
“東麓靈族起死回生一術果然名不虛傳。”只聽身后突然響起一道凌厲的男音。
蘭思君用手帕擦去面上汗水,不用猜也知道來人是誰。
“我救他,于情于理。”女子語中多出了一絲無奈,
陌雪逸望著床上那張與她有些相似的臉,眸子一暗。
“犯了罪,就得罰。你當我責令何在?”
蘭思君往日的神氣早已不見,此刻目光如炬,生出了幾絲哀求。
“可他是我兄長,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蘭小姐恐怕是忘了,自你來我天機司那日,可是許下了什么承諾。”陌雪逸道。
只聽撲通一聲,蘭思君跪在了他面前。
“這一次,算我求你?”
陌雪逸眸中一詫,他認識的蘭思君,是曾整個東麓大地上最尊貴的小姐,亦是東麓王最得意的女兒。
她如沉寂在天地間的一顆玉石,經萬物靈氣滋養,方才成為如此優秀之人。
普天之下,若說誰家女兒之美,之狠,此人定是蘭思君無疑。
“他背叛天機責令,盜我鬼符胡作非為,其心可誅,念及他是你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且繞他一次,不過我天機司今后再無龍蝕。”
陌雪逸說完,便消失了蹤影。
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蘭思君輕生說了句謝謝。
門再次被打開,一人警惕地走了進來。“小姐。”
“收拾包袱,天亮之時,送我阿兄離開天機司,走得越遠越好。”
那人一時沒有緩過神來,疑惑道,“小……小姐這是要做什么?”
“阿兄信了賊人,傷及要害,恐怕這輩子都動不了刀劍了,我會命人替你們打點好一切,你們且好好生活。”
“等我事辦完,自有團聚那天。”
女子道,走至門前,終是放心不下。
“若阿兄執意要來尋我,你便說我死了,也好斷了他這念頭。”
“可是……”那人似乎想說什么,卻被蘭思君瞪了回去。
“哪有那么多可是!”門轟的一聲被關上,只留下那人一臉錯愕的神情。
床上那人輕輕動了動,那人連忙走過去,替他換了件干凈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