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在墻頭,低頭望著地上的二人。
象牙白的月光照在他一身白衣上,像鍍了一層淡淡的光。腰間別著一支笛子,打著結的紅繩隨風而揚。
許詩婉沒有回答他,逃也似的扯著朱雀的手跑開了。
......
冬葵幾人來到人間如同無頭的蒼蠅,見身后兩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冬葵不免也跟著皺上了眉頭。
走過這片橡樹林,前方的路越來越寬敞,甚至多了來往的馬車。
“流山鎮?”冬葵見不遠處立著一道石坊,上面刻著流山二字。
整個村落異常的安靜,三人走在街道旁,隱隱擦覺一絲怪異的氣氛。每家每戶都緊閉著大門,更奇怪的是,房檐處高掛的紅燈籠被一層白布遮了起來。
“小心。”仙君警惕一聲,總覺得這個鎮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但四周磁場很安靜,安靜得讓人心生不安。
“砰砰砰~”身后傳來一陣竹竿敲地板的聲音,三人轉身,看見不遠處走來一個舉著旗幡的男子。
一身明黃色長袍上畫滿了怪異的符號,手中拿著一支長長的竹竿,一下一下地敲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怦怦聲。
快接近時,冬葵看清了他的樣子。
他長得很黑,渾身都畫著奇怪的符紋。嘴邊兩瞥胡須隨著嘴唇一動一動,似乎在念著什么東西。
“這位先生?”冬葵冒味地喊了一聲,那人卻沒有回應,自顧自地瞧著竹竿往前走。
見他不應,冬葵轉身看了看身后二人。仙君輕聲道,“一個江湖騙子,也敢在神仙面前擺架子了!”
說罷,子桑手指一捻,那人便被一陣強風吹了過來。
“你......你們干什么!”那男子險些被風吹到空中,滿面驚恐地望著面前的幾人。仙君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道,“方才叫你,為何不答?”
那男人的臉很蒼白,似乎有難言之隱一般地搖搖頭,隨即用手指了指頭頂。
冬葵見他一副神神秘秘地樣子,心里也不免生出一絲疑惑來。
“這大白天怎么鎮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冬葵問。“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男人依然不出聲,朝著幾人使勁兒地搖頭。子桑心里上了火,凝聚意念將他四周蓄滿浴火,旺盛的火龍一團一團地圍上了男子。
“饒命吶!”那男子終于開口道,手中竹竿也被嚇落在了地上。
“饒命吶這位大爺,我......我就是一個行走江湖的臭道士,您要索命......就......去找許家!”男子依然閉著眼,子桑這才看見他眉毛下空蕩蕩的眼眶。
許家?索命?
子桑放開了他,那男子連忙爬在地上,伸手找這自己的竹竿。
冬葵見狀,心有不忍,上前去將那竹竿遞給她,正準備扶他起來時,卻被他猛地推開,隨即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身子撞到少年堅實的胸膛,冬葵望著空蕩蕩的街道,不免疑惑道,“這里真是奇怪。”
“我看不僅僅是奇怪,這里一定發生了什么!”子桑道,長腿一邁。
“走,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冬葵跟上了他的腳步,洛桑塵為保她安全,特意走在她的身后,與她相隔幾步的距離。
似乎身旁有一雙眼睛,冬葵轉頭一看,那扇虛掩的門里閃過一個黑影。
“那里有人!”她輕聲道,仙君隨即停下了腳步,跟著冬葵來到了那扇門前。
咚咚咚~冬葵敲門道,“有人嗎?”
許久的沉默,正當冬葵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準備離開時,虛掩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兒。
里頭探出一個老人,滿臉的皺紋緊緊皺在一起,一雙眼睛望著幾人時隱隱有一絲驚恐。
“你們不是流山鎮的吧?”老人輕聲道,語中布滿了疲憊之意。
子桑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冬葵親昵的望著她笑道,“奶奶您好,我三人有事來到流山鎮,這里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那老人見幾人沒有危險,便將她邀進了屋,關上門后還朝門外連連看了幾眼。
里面堆滿了大米五谷,關上門后光線很暗,整個房間充斥著各色粗糧地味道。
老人示意三人找凳子坐,子桑依然站在一旁,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冬葵將離自己最近的凳子放在了洛桑塵的身后,卻被少年移到了她的身邊。
“幾位還是快些離開吧,流山鎮不干凈啊。”老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子桑皺眉,不禁問道,“何出此言?”
老人眸子一深,繼續道,“昨夜許府滿門被大火燒死,整個流山鎮的人都像是被施下了咒法一般,眼睜睜地看著那大火燒盡......”
“我男人是許府的管事,如今......”老人臉頰流下兩道淚痕,深陷的眼窩里滿是無奈與悲傷。
冬葵心中一顫,斗膽問了聲,“那......有沒有人逃出來?”
“沒了......什么都沒了!”老人念叨,“這都是許家的孽,都是天譴!”
“天譴吶!”
老人哀嚎一聲,眉眼里盡是悲傷。
一旁傳來子桑仙君幽幽的聲音,“若是天譴,為何獨獨是許家?”
老人起身,憤憤地道,“不是天譴又是什么,許家先輩做的孽,便由他后人來還!”
子桑聞言,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里的光突然一亮,卻又再次暗了下去。
“三位還不不要再次久留罷,天黑之前還是快些離開流山鎮。”老人下了逐客令,順便還準備給點幾人路上的盤纏。
冬葵笑言拒絕了,老人也不再多加勸言,便關上了門。
天已近黑,整個流山鎮更是籠罩了一層可怕的氣氛。冬葵心里一個顫栗,少年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別怕,我在。”他說。
子桑見不得兩人這副膩歪的樣子,不免低聲道,“我說能不能照顧下老年人的孤獨?”
洛桑塵聞言,像是聽不懂他話里意思一般,便問,“仙君有我二人作伴,何來孤獨之談?”
“......”
“你們看!”冬葵突然停下了腳步,眼前一片廢墟之中,隱隱冒著一陣陣黑煙。
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焦臭味道,四四方方的墻院里外不一,外面完全沒人任何燒焦的痕跡,唯獨那圍墻之內宅院,像是有人故意要將這地方燒個一干二凈一般。
實在奇怪!子桑不免也心生一絲疑惑,這許家四邊都有人間,為何這火獨獨燒了許府,而別家卻無一絲牽連。
難道是!子桑心漏掉了半拍,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