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陽能把人心融化,并未因為隨府的人即將離開長安而變得陰暗冰冷。
楊廣站在自己的房門前的空地里,感受著暖陽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肌膚,是那么輕,那么柔,那么暖,他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許多。他抬頭,瞇著眼,看著高高掛在天上的日頭,心道:“這,或許是一個好兆頭。”
“二公子,咱們該出發了。”玉兒站在一旁,盡職盡責但又不失溫柔地提醒楊廣。
楊俊扯了一下楊廣的衣袖,沒心沒肺地說道:“是啊,二哥,再不走,爹爹等急了又要罵人!”他神情歡快,頗為興奮,似乎把這次出遠門,去定州,當成了一次愉快地旅游,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恨不得一下子就走似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這般沒心沒肺。”楊廣看著楊俊無憂無慮的樣子,暗道:“不過,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好處,怎么說,他們心底單純,不會有那么多煩惱。沒有那么多的離別感傷。”
“二公子,咱們走吧?”春兒再次提醒道。
楊廣拍了一下自己的稚嫩的小腦袋,暗道:“你又不是這里的人,你傷感個屁!去就去唄,就當做旅游不行嘛!”
楊廣轉頭看見汀蘭乖巧地關上了自己的房門,隨即道:“走!咱們旅游區!”說完,率先走了,楊俊四人則驚奇不已地跟在后面。
隨國公府門口,副將老張率領幾百親兵,披甲執銳,整裝待發。
楊堅身著戰袍,高坐于馬上,神氣十足,儼然是一位出征的大將軍。陽光照在楊堅地戰袍與頭盔上,熠熠生輝。可是,這位大將軍并不是去打仗,他現在是出京當官的。呵呵,當官,何嘗不是打仗?只是,打的是官場上的、政治上的仗而已。
楊廣領著楊俊與三個丫鬟走了出來,見獨孤伽羅和楊勇等人還沒有來,不由得暗暗寬心:“這次,終于不是最后的了,老頭子不會再罵我了吧!”
楊廣向著楊堅走了過去,叫道:“爹!”
楊堅點點頭,不急不緩地說道:“你娘和你大哥他們還沒出來嗎?你去看看。”
“別看了,這不是來了嘛。”獨孤伽羅突然出現在門口,由楊勇攙扶著。身旁還有楊諒、楊秀。
“哈哈,夫人,你……”楊堅翻身下馬,走過去拉著獨孤伽羅,頗有為難之色,故意咳嗽兩聲,這才說道:“你……要不,你不去了吧?你就留在長安可安?咱們此去定州,雖說不上是萬里之遙,但起碼也有上千里,你身體不好,我怕你吃不了那份苦。”
“老爺,你這是不相信我?昨晚,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今后,不管你去哪里,我們母子都是要跟著你了。怎么?你想把我們母子甩開,留我們母子孤零零地守在長安,而你卻獨自逍遙去?”獨孤伽羅白了楊堅一眼,似乎頗有責怪之意。
“這……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嘛。我這還不是擔心你身體吃不消嘛?況且,定州又不是長安,我們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去了也住不慣。”楊堅溫柔地說道。
“沒事兒,你我夫妻這么多年,還不了解我?我哪里是怕吃苦的人!行了,咱們走吧!”獨孤伽羅微微一笑,堅定地說道。
這時,沉默了良久的楊勇突然說道:“父親,請讓孩兒留在長安吧!”
楊堅與獨孤伽羅等人皆是一愣。沒想到,臨行前,楊勇會突然改變主意。“為何?”楊堅淡淡的問道,臉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和心情的起伏。
“父親,我是這么想的。您去定州的原因,我們都是明白的。所以,正因為這樣,我想留在長安。我們應該留一個人在長安。父親遠在定州,對長安的消息,可能知道的不是那么快,而且,就算知道了,可能也沒有那么真實。父親,孩兒想留在長安,介時,一旦有什么事兒,也好及時通知父親。另外,我作為楊家的長子,留于京城,就相當于讓皇上掌握著一張牌,那皇上對父親,自然會更加地放心。”楊勇慢慢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大哥此話有理。”楊廣暗暗思量楊勇的話,卻見楊堅遲疑了一下,半天沒有決斷。
獨孤伽羅卻道:“我的大將軍,我覺得勇兒這個說法很好,咱們可以讓他留在長安,這樣,對咱們百利而無一害。反正他也不小了,也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畢竟,我們隋國公府這么大,也需要一個主人守著嘛。”
楊堅本來已經有些動搖,現在已經獨孤伽羅勸說,馬上點頭同意,道:“既然如此,勇兒,你一人留于長安,萬事小心。”
楊廣見楊勇恭敬地答應了,突然產生了一個自知難以得到楊堅同意的想法,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問上一問:“父親,要不,我陪大哥留在長安吧?我和大哥一同留在長安,也能相互有個照應。”
楊廣猶豫了一下,終于鼓起勇氣提出自己的請求,看上去,他用孩童的身音,一本正經地說出大人的話,不由得有些讓人覺得好笑。
“呵呵。你?你在長安,跟你大哥能夠相互照應?哼哼,我怕是要讓你大哥照應你吧!”楊堅怕老婆是出了名的,但對自己的幾個兒子的嚴厲,那也是出了名的。此時,臨行前,他聽楊廣提出了一個讓自己很不滿意的請求,于是也不管多少人在場,仍然毫不留情地說楊廣。
“父親……”楊廣還想要說,卻被楊堅大手一揮,打斷了他接下來想說的內容。
楊廣心中抱怨:“真是的。這么不給我留點面子。我身體不大,但智力起碼在線嘛,怎么說我也比你們多知道上千年的事情。”
“好了,勇兒,你回去吧,我們走了。”楊堅說著,把獨孤伽羅扶上提前準備好的馬車。楊俊、楊秀、楊諒由于年紀還小,也跟著上了獨孤伽羅的馬車,而玉兒、春兒、汀蘭等丫頭則另外坐一輛馬車。
唉,離別總是傷感的。怎么說,楊廣與楊勇也相處了這么幾個月,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與自己最親近的人,就是楊勇,此刻,分別在即,又不知何時能夠相見,不免有些失落。楊廣舒了一口氣,翻身上了銀龍的背上,跟著楊堅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就此離開長安,出發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