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夢想什么都行。”江草說。
吳檸想笑:“你就是我的良師益友。”
江草挑眉,爽快道:“就益友吧,良師沒那么夸張,我只比你高一點點。”
高哪一點點?吳檸咬著吸管難得忍住沒問,江清卻反倒好奇:“你不問哪一點?”
“哪一點。”吳檸配合。
“個子高一點點。”江草故作嚴肅。
吳檸看出來了,有些黑線又有些想樂:“那算了吧,我永遠就比你矮這么一點點吧,我個子長死了也長不到你這么高。”
“你還小。”江草說,頓了頓,又問她:“你去年一年漲了多少?”
聽到“你還小”,吳檸就想翻白眼:“我我說毫米你信嗎?我好久沒量個子了,就高一的時候量過。但我在我家墻上劃過線,幾乎沒什么變化。”
江草沉吟:“會不會你駝背造成的,你高一時沒駝背。”
吳檸接上話:“然后高一過后駝背了?不是不是。”
吳檸否認。
神他媽駝背,我就算駝背,我在量個子的時候起碼也是挺胸收腹,站的筆直直的!
江草沒吭聲,就這么看著她,漸漸地,漸漸地,把吳檸看得脊背直起來,坐在桌上跟個三好學生一樣。
“唉——”吳檸放棄掙扎,趴倒在桌上嘆氣。
腿一放松,招財差點從她腿上滾下來,給她一個激靈幸好接住了。
吳檸給招財檢查了一下小貓爪,把它抱到桌面上。
招財輕輕喵了聲,縱身一躍又跑下去了,優雅的走幾步模特步,又是一躍,竄到后面去了。
吳檸回頭看江草,覺得這事翻過去了。
結果江草果真她益友,又說:“瞧你又躬背了。”
吳檸懺悔:“我等以后有錢了買個背背佳套著。”
“可你自己想躬著套背背佳管用嗎?”
江老,不,江學長一絲不茍的開始上線,吳檸瞪著他,想說你今天不帶個眼鏡真虧了啊。
“誰想躬著啊?”吳檸弱弱說。
“那我救你,”江學長總是一本正經搞笑和幼稚:“從現在開始,你在我面前每躬一次背罰你跑一百米,兩次四百米、三次六百米、四次八百米。”
吳檸:“……”
她習慣性摸摸腦袋,什么都沒摸到,吳檸:“……”
她最終向她好“學長”投降妥協:“那怎么才算一次呢?”
“我發現了一次算一次。”
“…………好。”
江草鼓掌:“好,吳同學你又躬背了,來,一百米。”
吳檸發了呆,又忽地跳起:“現在?!”
“兩次四百。”江草笑意盈盈地按著太陽穴,又指著她。
……江草快要把她震驚瘋了。
幸而,他說:奶茶喝完。
吳檸把奶茶喝完,和江草出店門,吳檸瞄著他手上的帽子,吞吞吐吐:“我那帽子你能給我了嗎?”
江草裝傻,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扯嘴角溫柔商量:“跑完再說?”
“……”吳檸被江草指示著,朝一個方向開始慢跑,心里想:江草我咋覺得你又在逗我呢。
我可冷死了一點沒覺得好笑。
——這不是開玩笑,吳檸在后來才發現,導致她時刻提醒自己在江草面前一定要把背挺直。挺得不好看,江草還讓她回去靠墻站半小時,堅持做到把背挺直的同時別做到挺肚子。
吳檸也是通過靠墻站,才知道自己儀態又多差,差極了。
就憑這破儀態,她瘋了一年多,果然浪。
至于怎么丈量百米的距離,江草有騷操作。他把手機地圖打開,挨個找個四百五百米的店鋪銀行游樂場,讓她跟著他的路線跑,他在前面拿地圖帶路。
長達一個月的短跑長跑……吳檸驚奇地發現自己有點儀態了?還有肌肉了!有肌肉了!!吳檸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抬著自己小腿朝江草瞪著,江草終于于心不忍讓她止了跑,可她躬背的時候還是會遭來他的懲罰——把書卷成筒狀,往她背上來一下。
端午過后,天氣就徹底熱起來,按理說沒什么大降溫了,吳奶奶說,可以把外套長袖收起來了。
天氣果然越來越熱。
江草偶然一次說:“我沒讓你跑是怕你跑壞了。”
吳檸通過長時間發現——江草你對我不一般啊?
——我對你也不一般。
如果以后有什么意料之中的意外,或者形容是意料之外的意中,我也愿意叛經離道,真的。
世界每一天都在變化,我也能每一天都變化,連續跟自己長時期悖論,天人交戰……
再說一事,吳檸跟方子北拜把子了,方子北比吳檸大,稱為兄。
沒什么好說的,雖然開始提議拜把子的時候各種計較!各種人言可畏、各種不屑一顧。
比如吳檸的什么我不想拜把子、我要有個考察期、考察期就是你別煩我;再比如方子北的老子是真心的、老子能帶你好、嘿還擺譜,老子他媽不想搭理你了……的各種麻煩,到真正拜把子做成兄妹,回顧開頭到結局,其中完全是虎頭蛇尾的過程。
無他,蛇尾的結局造成原因一是他方子北本來就怎樣都無所謂,二是她吳檸那天剛巧心情不錯,也無所謂。
中間促使人是夏子然。
夏子然跟誰都混得開,就嘗試和方子北撩,跟有意放開撩的方子北一拍即合,夏子然便提議一句要不你們還是拜把子吧,我們以后三鐵不分開。
她就不參與了,她“老婆”哥哥姐姐妹妹的太多了。
拜把子那天倒是真的又羞恥又搞笑。
在人氣滿滿的食堂里,在夏子然沒眼看的見證下,全程方子北安排。他煞有介事拿兩根筷子戳到滿當當的飯里,艱難地讓它們立住,當做“香”
菜是好菜。
餐盤兩邊擺著飲料,當“酒”
把彼此“酒”蓋扭開,往各自“酒”上倒一點,當做倒下的是彼此的手指血,嗜血為盟。
吳檸:“…………”這社會人。
然后方子北指使吳檸跟他對著面前的飯菜和面前神情復雜的夏子然,真誠地拜一拜。
“拜”這里,吳檸是差點沒忍住要揍他的。
夏子然壓根壓根沒眼看,當時眼睛快瞇沒了,全程她難得一見的忍不住縮著手。可過后,她“左牽黃右擎蒼”,因為越琢磨方子北和吳檸的拜把子的架勢越想笑,就玩馬后炮的當樂子笑了頗久……
做了兄妹,彼此了解一下也是流程,說實心話,吳檸對方哥的生活環境和家庭情況有點感興趣。
方子北是缺愛的孩子(在方哥面前她這句絕對不說的),他對同學講究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恰好順眼那就水到渠成的交往方式,這樣的孩子,對學校反倒沒問題,愛情估計也沒問題,那就有點家庭問題了。
吳檸也有家庭問題。
所以她說不清自己處于什么心理,就是想了解了解她方哥。
做了兄妹,吳檸心理上好過多了,在明面上也比以前放開許多。方哥在拜把子的第二天給她帶早點,她忍著痛漲著肚皮給它吃完了,然后深刻教育了下他這個兄長不長心,她這妹妹家里是賣早點的,你下次可以帶午飯。
算了,午飯太貴了。
方哥被她訓了一頓,嗯了聲,抄著作業,頭也不抬,語氣卻刻意放低了的帶著正經的溫和:你還有什么情況再跟我說說,當哥的多了解你。
社會人直腸子,吳檸“好”了一聲就繼續:“我沒爸沒媽,你以后可以少跟我炫耀你家庭。我心情忽好忽壞,但有時寡著臉不是心情不好,是我不說話時我臉就長這樣,你別芥蒂別生氣。”
他笑笑,全身精力還在趕作業上:“沒事,你哥我也不喜歡提爸爸媽媽。”
吳檸愣了半天,上課了,她回到座位上,短暫的思考了下等會該如何開口繞到她方哥的話。
又是下課,吳檸跑到他前面坐著,方哥繼續拿出本子繼續緊趕慢趕的抄作業。
吳檸啞住,看著他寫的龍飛鳳舞的字,說:“你這作業還不如不寫呢。”
方子北抬眼看她,不冷不熱說:“不寫老師要找我。”
“繼續說你。”他又說,拿著筆的手抬手揉了揉她帽子。
“嘖,這手感一點不舒服,妹啊你下次能不能把帽摘了?你以為全世界都在注意你,其實注意你的除了我!”方子然指指正坐在原位的夏子然:“夏子然,你那個糖絲兒,沒別人了。”
哦,還有個校草。
“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反倒沒人把你看眼里,不喜歡你知道不?”
“我沒讓人喜歡。”
吳檸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之于我,你們跟我玩兒是不是從我身上來找平衡的?比如我對你們一樣?
不一樣,我對你們真心的……那你們對我也真心的。
吳檸一時又想多了,回過神后才感覺他好像說了什么話。
“你說了什么?”吳檸問。
“我什么也沒說!”方哥吊兒郎當。
吳檸翻白眼,長話不如短說,直線球比曲線球好打,于是她打開天窗說亮話,把話題突兀的聊到之前:“我沒什么能說的了,你現在說說你家情況,或者你現在的生活情況,我也了解下你,然后我們才能好好地友好地相處。”
方子北把作業交給到他桌前討本子的學習委。
對吳檸說:“……我沒什么可說的,沒霉頭,你不要了解了——”
吳檸剛要開口反駁,他又說:“因為我不聽話,玩的東西和地方都不大好,我就不把不好的——藏,藏什么?什么垢納跟你說。”
吳檸嘆氣:“……藏污納垢。”
……這詞這么用的嗎!
他從善如流:“嗯,納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