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皇家衛隊,這頃刻間便已經全副武裝戒備起來。
最前排一列盾牌手鑄成了防線,后面則是弓弩手數十副強弓硬弩在等候。
看到這層層防線,李從嘉心中稍微安定了下來,想來普通的江洋大盜也不是這大唐皇室衛隊的對手。
這些訓練有素的皇家護衛,只待自家主人的一聲令下,便會將這連弩狂濤射向來犯的敵人。
半盞茶的功夫,那面哨探來報的浩浩蕩蕩的強人就出現在了李從嘉的視野里。
一群百十來號的漢子,歪帶著頭巾,衣服打扮各式各樣,手中拿的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的,從刀槍劍戟到鋤頭釘耙各種都有,神色不善的盯著這面,似乎也是在戒備著。
李從嘉不由得冷笑了,現在自己還真成香餑餑了,竟然有強匪敢來劫官軍。
一揚手,麾下的弓弩手們立刻端起了弩機,準備隨時擊殺這些不開眼的匪類。
那面的強匪紛紛讓開了一條道,從后面眾人簇擁著走出來一個像是首領的漢子。
李從嘉愣了,怎么會是他!?
那漢子看到了車隊前面懸掛著的南唐旗號也是一愣,接著便瞧見了車隊正中那輛寶車上頂盔摜甲、罩袍束帶的李從嘉。
立時間那臉色就變了,一把推開周圍簇擁的手下,搶上前,在隊伍前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卑職蔡統,叩見鄭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說罷,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
前面首領跪下了,后面的手下,便嘩啦啦地跪下了一片。
這才多大點時間,兵不血刃,這件事情就解決了……
或者說這一開始就是一場誤會。
李從嘉也放松了下來,沖著蔡統招了招手:“起來罷。蔡護衛,過來,本王有些事情倒要相詢。”
蔡統聽了忙起身小步趕了過來,“殿下,不知有何事要問卑職?“
李從嘉看著車下站著的這蔡統,雖然跟著自己沒有多久,但是畢竟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手下,所以還是格外的關注。
“之前本王命你在這朗州地界襲擾南楚軍,結果你怎么像是魚入江河一般,一下子這么些日子都沒有了音訊。“說實在的,李從嘉內心是有些不滿的,之前派出了五十個手下跟著這蔡統,本來也沒指望有什么大的收獲,現在倒好,這下子消失了幾十天一點音訊都沒有,還以為是脫逃了呢。
聽到了鄭王殿下的詢問。
蔡統呵呵地一傻笑,“殿下,屬下前些日子得了一份好東西,正準備獻給殿下您。聽路過的人說殿下您拿下了武陵城,屬下這正準備把這份大禮給殿下您送過去,結果今日在這里遇見了殿下。“
蔡統沖著后面的手下一扯嗓子招呼著:“還愣著干嘛!還不快把給殿下準備的大禮送上來!“
后面一聲呦呵!應著。
李從嘉還真的好奇這蔡統一個粗人能送上什么大禮,莫不是劫了哪家大戶,把人家的家產都給搶來了吧!?這么一想還真的是有可能呢。
那面人推推搡搡的,就押著幾個蓬頭垢面的人過來了。
李從嘉早就聽說有著綁活人勒索當肉票的說法,莫不是綁來的肉票,不會接下來還得去送信喚人來贖吧?
蔡統指著這幾個人像是獻寶“殿下,請看,這幾個人。“
看來這幾個人還真是個寶貝,李從嘉瞇著眼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幾個被拇指粗的麻繩五花大綁的捆著。一個個的垂著頭,喪著氣的,身上都帶著傷,衣服早已破損不堪,露出了帶著血痕的皮肉。一看就是被蔡統他們好好地招呼了一頓,被蔡統手下這些漢子一推,就畏畏縮縮地躲到了一旁,活脫脫像是一只受驚的兔子。
李從嘉回憶了回憶,腦海里哪怕是李煜的記憶中都沒有見過這幾個人,只好試探著問:“蔡護衛,這些莫不是你從路上抓來的?“
蔡統聞言立馬笑了,那張糙臉都擠出了褶子來了,搓著手,咧開那張大嘴道:“殿下所言極是,這些個人的的確確是屬下在這路上抓的,這些人還真的是個寶。這些人自己招供的是這朗州節度副使王逵和他的那些個弟兄,卑職覺得也是個不小的官,卑職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抓起來準備給殿下送去,結果今日在這里就遇見了殿下。”
別的沒怎么記住,唯獨那朗州節度副使這幾個字可是著實的落在了李從嘉的耳朵里。自己離開武陵城之前做得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收拾掉了劉言和他的殘黨,還有遺憾的就是王逵和他那一干義兄弟乘著城破的時候,逃之夭夭了,還想著日后找機會將其一網打盡,今天可以說是送上門來了。
一時激動,李從嘉翻身便從車上下了來,負著手近距離看著這些階下之囚。曾經的一個個武陵城的權貴現在成了灰頭土臉的失敗者。
“你們誰是王逵?”
這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敗軍之將王逵見過南唐鄭王殿下。”
這個就是王逵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樣子,也沒看出來長什么三頭六臂的樣子,居然是這樣的人和劉言將南唐的江山葬送,還真是不甘心吶。人也都見過了,沒什么出奇的。
李從嘉不免失望起來,郁悶之下便想尋一些由頭來:“王節度,我大唐天軍到來,乃是順應天命,爾等安敢對抗天兵,導致生靈涂炭,此非爾等大罪。”
一聽這話,王逵一陣氣竭,當初自己可還真沒想要和南唐軍作對的,都已經要準備獻城投降了的,結果呢,那個南唐的先鋒一點兒理也不講,直接就要開戰,自己還能有什么辦法呢,現在自己成了階下囚了倒是來指責自己了。
李從嘉看著王逵臉色變了三變,最終一言不發的,當然也沒有指望這王逵能說出什么來。
不過自己離開朗州前,這大事總算是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