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年過去了,顧云煙帶著獨孤信還有慕靈,三人一起行走過許多地方,看過許多美麗的風景,遇到過各種詭譎的案件。
這三年里,顧云煙身形抽高了不少,但卻還是比獨孤信矮了一個頭,說話時總要微微歪著腦袋,這樣兩人的目光才能交接在一起。
而慕容瑾年的樣貌卻越發接近于前世獨孤信的模樣。
肆意張狂,意氣風發,沉默不語之時還是挺唬人的王霸之氣。
不過一開口露出笑容,就是個搖尾巴的大型犬……
慕靈曾經教給顧云煙那些易容的本事都被顧云煙盡數還了回去。
易容這種技藝也許真的是靠天賦,顧云煙這個半吊子的師父,竟然能夠教出一個能換千面的徒弟。
他們三人行蹤不定,邊走邊玩,偶爾機緣巧合遇到不平之事,便費些心思調查真相,倒是將不少陰暗的事情推到了陽光之下。
不過也正是因此,錦衣衛還是捕捉到了顧云煙的蹤跡。
一天傍晚,顧云煙和獨孤信兩人從青樓查完一件名伶受冤的案件原委,而慕靈則在客棧里制造她的人皮面具。
身穿飛魚服,腳踏官靴,手持飛魚刀的錦衣衛們將客棧團團圍住,禁止任何人進出。
待到顧云煙和獨孤信兩人攜手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般景象。
而帶隊的人正是教導他們二人的武功師父,顧云煙第一反應便是覆在了獨孤信的耳邊,輕聲說道:“這是慕容瑾年和我的師父,錦衣衛千戶司青,你可別露陷了。”
因為慕容瑾年的身體里已經換了一個魂魄,兩人便一直大江南北一路游歷,怕回京之后露出馬腳,但現在好像時不我待,只能硬著皮頭上了。
但出乎顧云煙意料的事,司青第一句話竟然是,“好你個慕容瑾年,我就說你小子是想拐走太女殿下,你那手放哪呢?”
說著,司青手指了指兩人交握的雙手,一臉的不可置信。
顧云煙反倒握住地更緊了些,笑著說道:“師父你怎么來了?咱們有什么事情進去說。”
司青這才想起來自己此行的目的,寬大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有些苦惱地說道:“我差點忘了還有這一茬子。你倆的事情待會說。”
獨孤信拉了拉顧云煙的手,狡黠地笑了笑,輕聲說道:“你對我放心。”
顧云煙點了點頭。然后就看到獨孤信收起了臉上玩世不恭的神情,整個人變得冷漠單薄了起來,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不過這樣面癱,像是大冰塊一樣的人,倒是真挺像是慕容瑾年的……
顧云煙不由得垂下了頭,悶聲笑了笑。又或者說,他們本就是一個人,這樣相似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司青跟在顧云煙和獨孤信的身后,進入了房間里。
三人落座,面面相覷,反倒不知如何開口,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
還是獨孤信先開口問道:“師父此行是有什么旨意么?”
司青看了一眼座位靠在一起,肩并著肩坐在一起的兩個人,撓了撓頭發,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還真是有旨意,陛下讓太女殿下回京城一趟,這都三年沒見了,若是沒有你們做的那些轟動的大事件,都以為你們沒了小命了……”
顧云煙自斟自酌了一杯茶水,反問道:“平日里也有寫信,為何非得讓錦衣衛尋本宮回去,難道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情么?”
司青扭了扭脖子,眼睛往天花板上看,說道:“殿下再不回去,出事的就不止是是那些皇子皇女了,還有您的母妃,自從您走后,后宮就再沒出過一個子嗣,原因,殿下該是猜得到的……”
顧云煙和獨孤信對視了一眼,對于皇庭的那些腌臜的事情,他們都是有過切身體會的。
顧云煙皺了皺眉,她印象之中的母妃還是個愛看宮廷禁書,生得美艷,卻偏愛軟軟糯糯說話的女人,是個明媚動人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她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不會落下把柄,更不會落人口實。
顧云煙眉心擰巴了起來,說道:“母妃現在在宮里情況如何?”
司青搖了搖頭,手拍在桌子上,有些中氣不足,說道:“陛下把貴妃娘娘護住了,不過殘害皇嗣終究是大罪,若是殿下您在的話,那些老頑固可能會看在您的面子上,不為難貴妃娘娘。”
顧云煙冷哼一聲說道:“父皇的意思是本宮回去給母妃收尸么?還是說,要讓本宮大義滅親。”
司青一時啞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苦惱地撓了撓頭發,說了句,“你自己考慮考慮。”言罷,如同一道急速的風離開了房間。
獨孤信說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應該也看出來他說謊。”
顧云煙站起了身來,悶聲說道:“看出來了。不過確實也好久沒回宮了,父皇和母妃串通好來騙我回去也是用心良苦。”
獨孤信見狀摸了摸顧云煙的腦袋,笑了笑,說道:“等到回京城的時候,咱們定親吧。”
顧云煙瞇了瞇眼睛,像是一只饜足的貓,柔聲說道:“好啊。”
獨孤信手指講顧云煙耳邊的頭發理了理,他沒有告訴她的是,他覺得自己快要離開這里了,離開前,請讓他貪心一點,讓她成為他的新嫁娘。
指尖上還有少女面頰的溫度,透著絲絲縷縷的清香,他有些貪戀這樣的時刻,安穩寧靜。
他不是她必須刀劍相向的仇人,她也不是他遙不可及的太陽,他們貼地這樣近,只差一步,就能骨血相融,白頭偕老。
這名伶人案乃是一樁子舊案,那日顧云煙和獨孤信還有慕靈三人,一起去梨園聽曲的時候從奉茶的小廝那聽說了這臺上名伶的事情。
一香江籍茶商韋姓母女共往連看三天韋女名雨年方十七,對明月樓心生愛慕。
歸后便自行修書細述思慕意欲訂嫁婚約,連同年庚帖一并遣人交付明月樓約其相見。
明月樓且疑且懼不敢如約,韋女遂病且日見沉重。其父長期在外地經商未在滬,其母即順遂女意遣人告知,令延媒妁以求婚。
月樓往見遂應約,倩媒妁具婚書,行聘禮訂親并開始準備婚事,但事為韋女叔父所知以良賤不婚之禮法堅予阻攔謂,惟退。
優伶一向被視為賤民而韋姓茶商則不僅屬良家且捐有官銜,家資小富的商人明月樓以賤民之身而娶良家之女違反了良賤不婚的通行禮法。
此外韋楊婚姻有明媒正娶的正當形式而鄉黨則以拐盜公訟于官縣官又以拐盜而予重懲。
本是男歡女愛之事,成全了也是美事一樁,反倒因為其叔父的插手成了拐賣案件。
那明月樓生得一副好相貌,嗓音又好,倒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顧云煙和獨孤信便存了心思幫上一把。
不過錦衣衛的到來反倒直接將兩人的身份暴露了出來,第二日清晨,郡守帶著一堆子的大大小小的官員到客棧來拜訪,都被司青拒之門外了。
這案子官方的程序也不必走了,由郡守重新審判這案子。
沒了牽掛之事,顧云煙和獨孤信便帶著慕靈很干脆利落地上了馬車,踏上了回京城的路途。
慕靈也曾猜度過兩人的身份,定當是這世間尊貴的人,沒想到一個是太女殿下,一個是朝廷大員。
慕靈覺得……這大腿有些大,她有些不敢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