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再也尋常不過的馬車,行駛在石板搭建成的車道上,車輪壓在石板上,發出低沉的聲響。
駕車的人面孔也是再尋常不過,濃眉細眼,大鼻子,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
這時候,天空中正下著蒙蒙細雨,天地萬物都在這雨中看不真切。
岸邊的垂柳是一片綠,水上畫舫上的姑娘是一片嫣紅,雕梁畫棟是一片黑白交織。
一切都帶著平靜的祥和,不爭不搶,不吵不鬧。
甚至讓除了顧云煙之外的人產生了一種錯覺,這樣的溫柔鄉,哪里需要他們來加以調查,哪怕是在這里生老病死都是美滿。
在客棧的一個房間里面,眾人進行了最后的商議。
為了縮小目標,四個人決定分頭行動,團隊作業目標太大,不易隱藏。
哪怕只要有一個人打入明蓮教的高層,他們最后也都能完成任務。
任務期限為半年,他們兩個月后的今日再在這個客棧見一次面,互相溝通情報。
把毒藥,春藥,蒙汗藥,銀票分成四份,每個人身上各自藏了一份。
考慮到明蓮教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慕靈對眾人臉上的易容進行了調整。
這一次的易容,都是把大家往著面黃肌瘦的正人君子方向捯飭的,用的是暗部珍貴的皮面具。
長得俊俏的人,總是容易讓人心生親近。
而俊俏的窮人,容易招惹是非。
而他們怕的就是不招惹。
據說是周先生從某種動物的皮層里面提煉出來的,薄而輕,貼在臉上再易容,更加了無痕跡。
即便是高手,也不一定能看出來痕跡。
暗部給他們四人偽造的通關文牒,把四人的身世都描述成是貧困縣的逃荒難民,賣的一手好慘。
須彌蹙了蹙眉,說道:“我們的武功和內力又該怎么解釋?”
四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片刻之后,芥子說道:“武功就說是行走江湖的時候,跟著大俠學的。”
顧云煙眨了眨眼,“那我就說是在峨眉派偷師學藝學的,畢竟我的確去峨眉派學過幾個月。”
慕靈攤了攤手,羞澀地笑了笑,“我就假裝成啞巴吧,想必也不會有人特地問我的。”
須彌眼巴巴地看著三人,他現在發現,這個世界上難以理解的不僅僅是他哥哥芥子,還有顧云煙和慕靈。
須彌嘆了口氣,說道:“那我便說是流落在外,被大戶人家買去做看家護衛,順帶學了武功。”
芥子拍了拍須彌的肩膀,頗為自豪地看著須彌。
他從未想過自己極為正經的弟弟,有朝一日能面不改色地說出謊話。真是活久見了,活著活著就有點不知道的驚喜了。
商量好之后,四人便分頭行動了。
須彌第一個離開客棧,過了兩刻鐘之后,芥子也離開了。
慕靈和顧云煙面對面坐著,那雙被碎發遮掩住的眼睛,似乎看了顧云煙許久。
對著顧云煙道了句多保重,顧云煙笑著點了點頭。
客棧的入住登記,是顧云煙的路引,也是付了一晚上的住宿費。
顧云煙也不著急離開,省得惹人心疑,便在客棧里住了下來。
顧云煙摸了摸臉上滑膩的面具,對著鏡子瞧著。
這副面孔,和原本的她是完全不同的。
眉眼間透露出凜然正氣,嘴唇輕薄,帶著點薄情的意味。
不知道慕靈是出于怎樣的考量,左半邊的臉上,還有一道不深不淺的疤痕,使得這副面孔帶上了一些猙獰和不易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