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皇子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如果顧云煙解甲歸田,那這軍權,到底是會落到誰的手里。
太子宋無清那半死不活的樣子,還不知道會不會比皇帝先一步去了。
然而讓眾人意外的是,皇帝不怒反笑,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情。
“顧臣果然是賢能之才,當年流云走的時候,也是這樣同朕說的,但愿解甲歸田,做個閑散人。”
“自今日起,免三年酒稅,鹽稅,土地稅,凡家有傷亡的戰士,就由容臣去安排事宜,按照法制給予撫恤。”宋清遠笑著道,神情竟然是難得的仁慈。
顧云煙在地上實打實地叩了三個頭,“臣代軍中百姓謝陛下恩德,陛下圣明,南國必當千秋百代,海晏河清。”
眾臣也跟著跪倒在地:“陛下圣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南國千秋百代,海晏河清。”
坐在龍椅上的帝王俯視著龍椅下的眾人,心中早已衰退的治國的心思漸漸地重新崛起。
年少之時,他也是有過要當個青史留名的君王的心思。
后來經歷那些詭譎的權力爭斗了之后,早已忘卻了最初的心思。
“朕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流云,顧臣的愿望朕也明白,只是這江山社稷,還需要顧家守,顧臣仍要為國效力,解甲歸田怕是不能讓顧臣如愿了。朕便賜顧臣萬戶侯,享萬戶俸祿,屬地便在西門關。”
西門關便是南國和漠北的交界處,從前那是貧瘠的地方,然而自從打了勝仗,雙方簽訂了停戰協議,貿易協議。
往后十年,二十年,便會成為一塊富得流金的地方。
顧云煙心中大樂,只是面上不顯現,“臣不敢受此殊榮,請陛下收回成命。”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朕是天子,豈有說出去的話,卻出爾反爾的道理。”
“臣……謝過陛下恩典。”顧云煙又是結結實實地叩了一個頭。
雖然她不愿意磕頭,畢竟這腦袋也是血肉之軀,地板又冷又硬。
只是要讓多疑的帝王相信她是個忠肝義膽的武將,免不了要在行動上多顯現一些。
今日皇帝的表現,倒是真的讓哥哥都猜到了。
好在昨晚便想好了對策,不至于今日讓帝王心生芥蒂。
顧云煙領旨謝恩,到一旁站立。
她沒由來地注意到一道探究的目光,她抬眸看過去,看到了在角落的陰暗處,站著身著白衣的人。
光影半明半昧,顧云煙只看見他眉心一點灼灼似火焰的紅點,鼻梁挺拔,嘴唇纖薄,看不到他的眼睛。
光影流轉入大殿,原本置身陰影的人,忽然間明亮了起來。
四目相對,他的目光平靜,淡漠而陌生。
顧云煙目光幽幽,沒由來地森然一笑。
這不是敵國的將領,獨孤信嗎,在這裝陌生人她就不記得了?只是獨孤信,怎么來到了南國的朝堂之上,還成了國師?
顧云煙滿腹狐疑,她上前一步,“陛下,臣還有一事相求。”
皇帝的神情肅穆了下來,剛剛的仁慈蕩然無存。
這位疑心病重的皇帝,開始擔心顧云煙剛剛的那些話,只不過是為了此時此刻做準備。
朝堂上原本還緩和下來的氣氛,頓時又開始變得劍拔弩張,有的心理素質不夠強硬的臣子甚至都開始流汗。
果然顧云煙這個家伙就是一個禍害,到哪都喜歡整幺蛾子。
“顧臣有什么要求,不妨說來聽聽。”皇帝瞇著眼睛。
顧云煙唇角一勾,笑著道:“臣離開長安已有三年,如今雙十年華,也是待嫁之年,現如今,臣有一愛慕之人,還請陛下賜個恩典。”
“有一美人兮,見之難忘,思之如狂。”顧云煙的笑容有些惡劣,不懷好意,環視了一遍在場的臣子,在各位皇子身上更是多停留了一會兒。
顧落只知道是顧云煙又開始胡鬧了,知妹莫過兄長。
諸位皇子的面色開始有點艱難了起來,俱是看向了太子宋無清。
雖說顧云煙是軍權在手,只是顧云煙那聲名在外,整個一紈绔子弟,要是娶了她,以后在長安城還不知道要樹敵多少。
而且,他們從來都沒把顧云煙當成過一個女人……
長得一清二白,肖似男子,雌雄莫辨,看著完全沒感覺……
宋無清小時候,不是和顧云煙處的好嗎,要娶他娶啊。
群臣彼此打量,生怕顧云煙看上了自己的兒子。
皇帝看群臣不情愿的樣子,又看了一眼自家的兒子們。
除了宋無清還很淡定,其他幾個似乎臉上都寫了,要是讓他們娶顧云煙,那他們就去跳河。
皇帝艱難地開口道:“顧臣喜歡誰家的公子?”
顧云煙垂眸道:“國師,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