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嬤嬤彎下身子，低低道：“夫人放心，我已經都安排好了，府里人都看見小如被亂棍打死了，沒人會想到她跟著她那老子媽去了夫人您的莊子上。能有如今的好日子，是她們一家子的福氣，她們會記住夫人您的好的。”

　　大夫人眼中閃過一抹陰沉，“哼，讓人看著點。”

　　夏嬤嬤點頭，“夫人放心，莊子上大勇一家子是自己人。”

　　大夫人覺得最近真是做什么都不順，“這一家自子賤婢，沒看出來還有這心眼，竟然會將證據早早送出去威脅我留下小如一命，看起來那么老實的一家，沒想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她們那怕不這么做，難道我就會真要那小如的命不成？她們為我做事，我自然會為她們考慮，哼，她們如今這么個做法，真是讓我傷心。”

　　夏嬤嬤自是了解自己一手養大的夫人，聞言笑著道：“夫人您還不知道嗎，這人啊，越是卑賤越是心眼小。平日里那些老實，還不是都裝出來的。”

　　大夫人擺手，“行了，只要她們之后別亂出去說話就行。”

　　夏嬤嬤點頭，知道這意思是要大勇一家看好，不讓那對賤婢出莊子的意思，在莊子上養老吧，一輩子。

　　大夫人又想起另一件事：“對了，玫姨娘今天怎么回事？平日里那么伶俐的一個人，今日怎么會這么笨把把柄交到那死丫頭手上，還讓那丫頭拿來威脅我，這一個個的真讓人省心。”

　　夏嬤嬤也疑惑，“這事我后來仔細問過丫頭，也沒看出來有何異常之處，會不會是玫姨娘太好討好您，一時之間大意了？玫姨娘她，可正著急想懷個小郎君呢。”

　　大夫人眼底一片冰涼，“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都是這府里唯一一個姨娘了，又生了個小娘子還不知足。”

　　沉默片刻，大夫人道：“回頭稟告老爺，就說玫姨娘敗壞沐家小娘子名聲，罰她禁足半年，抄家規一萬遍。”

　　夏嬤嬤會心一笑，大老爺與大夫人感情很好，一般不會駁了大夫人的決定，更何況這懲罰不輕不重正好，卻會讓玫姨娘更難受。

　　禁足半年后，想再與大老爺親近，呵，少不得得再花很久的功夫。

　　大老爺可不是好色之人，不然這沐府后院也不會只有一房妾室了，說起來，這玫姨娘還是夫人親自為大老爺選下的呢。

　　大夫人說完這話后，懶懶地擺手，閉眼不愿再說話。

　　夏嬤嬤看著自家夫人，想了想，到底沒忍住勸道：“夫人啊，您該放下了。您現在兒女雙全，婉娘子是我們盛京第一美人，又是第一才女，自小聰慧。還有咱們小郎君，也是自小被夫子稱贊學問好，長大后必然能夠成才的人。夫人您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您這一生注定榮華富貴福祿安康的，至于其他的，該放下就放下吧。”

　　大夫人抿嘴沉默。

　　夏嬤嬤瞅著她臉色，心里暗嘆一聲，“夫人啊，九娘子已經答應嫁去李家，不是被克死就是得落得操勞傷心一輩子的命，您還不能安心嗎？”

　　大夫人臉色一陣青白，好一會才突然恨聲道：“不是讓人一直給她下藥嗎？怎么會突然清醒？”

　　見大人人如此模樣，夏嬤嬤心里一慌，趕緊道：“我的夫人哎，您小聲點，這種事可不能讓人知道。”

　　說著話，她快步走到門口向外看了看，見外面沒有聲響，這才轉身回來，壓低聲音道：“夫人您今日太急躁了，失了分寸。”

　　見夏嬤嬤眼中的責備，大夫人也有些心虛。

　　夏嬤嬤是她的奶嬤嬤，自小照顧她，從來都是以她為重，她也很依賴夏嬤嬤，“嬤嬤說的是，我今日真是被那死丫頭氣狠了，失了分寸，幸好嬤嬤一直在我身邊。”語氣輕柔，滿是親近。

　　夏嬤嬤一聽這話，心里更軟，“我的夫人啊，嬤嬤親眼看著你長大，自是了解你的，嬤嬤最想看到你過的和順富貴，這些你都有了，就是該把心中那些妄念放下了，放下恨就是放過你自己啊。”

　　大夫人聽的一陣恍惚，眼神中慢慢透出凄楚，“我也想放下，可，可我就是不甘啊，嬤嬤，我不甘心，我得看著那死丫頭過的生不如死才能心安。”

　　輕輕的話語說的平靜無波，可偏偏讓人聽著不寒而栗。

　　夏嬤嬤見大夫人臉色更加難看，只得嘆息一聲，眼神晦暗，“她只要嫁過去，注定生不如死。”

　　見大夫人臉色稍緩，夏嬤嬤想了想又道：“那藥我確實讓人一直給她吃著，許是一直吃藥效消弱了，可今日看那丫頭真不像個聰明的，說話做事沒個章法規矩，瞧著還不如不會說話呢，更傻了，竟然還盼著嫁到李家去，莫不是還把那李家郎君當個好的吧。”

　　大夫人微微低頭，掩下眼中的快意，“那死丫頭當木頭人當了這許多年，哪里會懂人情世故禮儀規矩，定是覺得自己名聲不好，能嫁給皇貴妃家已經很好了，哪怕夫君好容色一些，可榮華富貴總是有的。”

　　她冷笑一聲又道：“她那里知道夫君是天，這男人不靠譜了，可是能讓你一輩子生不如死的。”

　　夏嬤嬤也笑，“是啊，到底是沒被教養過的小娘子，沒眼力見。不過她能清醒著傻下去，不是更好嗎？”

　　大夫人聽的雙眼一亮，看著夏嬤嬤意味深長的眼睛，笑了，心中那口郁氣慢慢消散。

　　是啊，清醒好啊……

　　清醒著才能做更多傻事，才能知道，活著有時候比死更難過！

　　嬤嬤見大夫人心情變好，這才又說起另一件事，“夫人，您以后說話做事要更小心一些才好，畢竟婉娘子已經長大，又是如此聰慧，最近的事，我覺得婉娘子應該已經覺察到了一些什么。”夏嬤嬤道。

　　大夫人一愣，趕緊從軟塌上坐起來，“婉兒知道什么了？”

　　夏嬤嬤：“這不好說，不過夫人也不必擔心，畢竟婉娘子是您嫡親女兒，總不會害您就是。”

　　又隱晦的表示：“不過，以后還是小心點好，以免讓其他人看出來，比如老太爺，或是大老爺。”

　　大人人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仔細想了想，“哼，那個死老頭子不足為俱，他一直很隨性又好糊弄，心還軟，可沒那么多心眼。不過，老爺那里確實得防著點，老爺一直很看中名聲。”

　　夏嬤嬤點頭。

　　大夫人說了會話后，心情已經大好，“嬤嬤，你去看看大老爺回來了沒，不是傳話說今日會早些回來嗎。”

　　“哎，好嘞，我這就讓人去看看，大老爺這幾日因為外面的流言蜚語心里氣悶，在外面喝些酒解解悶也是應該的。今日聽到消息就能早些回來，說明啊，老爺這心里也是想讓九娘子嫁過去的。”夏嬤嬤眼含喜意，語氣輕快。

　　大夫人聽了這話，臉上笑容怎么壓都壓不住，還有什么比夫君與自己站在同一條線上更高興的事呢？

　　這邊夏嬤嬤出去喚來何柳何絮伺候，自己笑著下去張羅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