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下子變得寂靜下來。

　　陸鳴眸子閃了閃，他站起身來，向正處于對峙狀態的母女說：

　　“伯母你一大早就來醫院，呦呦昏迷了一夜也沒有吃早飯，我去外面打包一些流食帶回來。”邊說，陸鳴邊向門外走，輕輕關上門，將空間留給這對母女。

　　待陸鳴離開，顧見鹿迫不及待地抓住顧母的手腕，顧母還想掙脫束縛，卻不敢用力怕傷到女兒。見狀，顧見鹿動作輕緩地掀開顧母的衣袖，只一眼，她的淚水便奪眶而出。

　　顧母右手臂上青紫交加，有類似皮鞭的抽痕，也有拳頭砸出的拳印，也有發紫的掐痕。顧見鹿接著將左邊的衣袖也掀起，左手臂上的傷好像也不遑多讓。顧見鹿越看，心中的怒火更甚，她不顧傷口直起身，想要檢查顧母身上其它的傷口，卻被顧母死死攔住，語氣哀求：“呦呦，你不要看了……”

　　旁觀獻祭者的記憶，顧見鹿當時只覺得同情，這是她第一次直觀顧母身上的傷痕，她終于能夠感同身受，心中怒火叢生，手狠狠地砸向床邊，“畜生！”

　　顧一把抱住女兒，一只手在她背后輕輕摩挲，輕聲安撫她，“呦呦，不要生氣，媽媽不怕疼，只要，只要你好好的。你不能沖動，千萬不能夠做傻事啊。”可背對女兒時，她的面頰上卻滿是淚水，傷口怎么可能不疼呢？母親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有時候明明很軟弱，可是卻能夠為自己的兒女披上盔甲，無堅不摧。

　　背對著顧母，顧見鹿也在無聲哭泣。她雙手慢慢的環上母親的腰肢，她好像有點貪戀上了這種從未經歷過的溫度，她從心底滋生出了一股想要保護的愿望，不為獻祭者，只為這個可憐又可悲的母親。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陸鳴才姍姍來遲，他一進病房就敏銳地察覺到兩人哭得有些紅腫的雙眼，他也沒有詢問，只是在心底有了些許猜測。倘若那個猜測是真的，陸鳴的眉心擰了擰，心里漫出了細細密密的疼。

　　“伯母，呦呦，我買了一些粥和糕點，你們先墊一墊肚子。”

　　顧母的神情有些尷尬，她慌亂地起身，語氣有些虛弱：

　　“不用了，你們兩個人吃吧，我還有點事就先離開了。小鳴，那就拜托你先照顧一下呦呦了。”

　　“嗯，好的，伯母您慢走。”

　　目送顧母離開病房，陸鳴才將視線轉移到顧見鹿身上，他俯身輕輕摸了摸，顧見鹿紅腫發燙的眼睛，語氣中帶著心疼：

　　“呦呦，有事你不要一個人憋在心里，一個人傷心。我說過，有我在，你定會平安喜樂一生的。”

　　說完，陸鳴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古樸的盒子，打開來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條光滑內斂的項鏈，材質似銀非銀，是玉非玉。既有玉石的溫潤內斂，又有銀礦的光滑流彩，看起來十分神秘奢華。鏈子下墜著一個袖珍的玉石，仿佛是一粒紅豆，卻比紅豆的顏色更加鮮艷，周身彌漫著一股古樸的氣息。

　　陸鳴一邊幫顧見鹿帶上，一邊喃喃細語：

　　“現在我給這條項鏈取名為相思。我家里人說我剛一出生手里就緊緊攥住這條項鏈，聽起來是不是很不可置信？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希望它可以代替我，一直陪伴你，永生永世，不離不棄。”

　　顧見鹿靠在陸鳴肩上，她怎么聽不懂陸鳴心意，嘴角卻劃過一道苦澀，怎么可能永生永世呢？她在心底默默嘆了一口氣，傻子，我會用這一世好好陪伴你。

　　至于顧建國那個人渣，顧見鹿冷冷一笑，慢慢閉上眼睛，遮去了其中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