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進行時,駙馬府侍女頻頻傳菜過來,江寒坐在傳菜口,一個粉衣侍女端菜,突然撞到她,一碗滾燙銀耳羹灑濺,侍女擱下盤子,慌不迭道歉手忙腳亂往她腰邊攢,手心刀片閃速削下她腰間玉佩,滑進袖兜,退后,惶然道:“奴婢那里有干凈衣服,江中侍若不嫌棄,奴婢即刻取來?!?p> 江寒低頭用手摸了摸污印,看她瑟抖,沒在心玉佩,心平氣和打發她下去。
這女子賠禮低頭,碎步走開,路至晉王那桌,隨手一摸頭上簪子,被晉王看在眼里,不動聲色繼續和其他皇親推杯換盞,目中隱約陰銳。同時隔桌一人也伺視著。
那女子輕步急速轉折到后院,抬頭左右瞧無人,森目望穿樹蔭后婚殿,輕躡繞到婚殿旁邊,趁兩個侍衛不備,從背后偷襲成功,扣門道:“公主,奴婢是來送酒的?!?p> 昭儀珠拂開鳳冠前珠簾,探頭看去,前邊又輕敲兩聲,采繁警惕看了公主一眼,束手過去,拉開門,轉身就被粉衣女一掌劈地,關門,抬步肅沉走到公主床前。
昭儀珠眼看來者不善,提起繁縟裙幅,絆腳后退到花架邊,花容失色,“這里是駙馬府,你想干什么。”
粉衣女表情冷銳,進逼到離她半米遠停下,肅利道:“江中侍請公主過去談談?!?p> 昭儀珠慌怯對答:“我不認識你?!?p> 粉衣女不緊不慢從袖里拿出玉佩,在她面前晃悠,‘這東西你剛才看過,該認識?!?p> 昭儀珠轉目看向袖子上耀眼的金牡丹,言之鑿鑿:“剛才本宮圍在隔扇后,連人都看不清,更罔論你手里的東西?!?p> 粉衣女收回玉佩,臉上看似殘留著半分遺憾,幽遠道:“既然公主不愿去,奴婢不敢強求,這就回去復命。”說完就走。
昭儀珠惚怳叫住她,篤定道:‘本宮想起江中侍腰間有這玉佩?!垡屡径ㄞD身,等得就是這句話。
‘公主隨奴婢來?!?p> 昭儀珠嫌九尾雉外裳累贅,鳳冠擋眼,戀戀不舍放好在大紅花床上,毫不猶豫跟著侍女出去了,張皇顧盼到一處隱蔽的水榭園中,不遠處有雙眼睛,深若星宇,暗中觀察。
昭儀珠看到處沒人,江寒也沒來,水中紅色倒影綽,粉衣女的樣子像是一只匍匐的狼,噬人的危機感嗖寒直竄,冷淡道:“江中侍在哪里,本宮要見她?!?p> 粉衣女冷冷一笑,張狂而放肆,瞳孔里像是有刀子鋒凌光影,一刀刀刮在她桃花吐露似的面頰上,‘你等不到她了,今日她是來叫我殺你的?!?p> 昭儀珠臉色煞白,像是一朵艷烈到極致的桃花,悚戰道:“大膽,本宮如若被你們害死,逃不過陛下的眼睛。”
粉衣女肆無忌憚:“所以你失足落水,神不知鬼不覺溺斃在此,就不會有人懷疑?!?p> 昭儀珠冷迫道:“采繁知道的。”
粉衣女失去耐心,情緒驟轉,五官扭曲可憎,一把將她推進冰冷的水渠中,昭儀珠口中嗆水,拼命掙扎喊叫,頭發蜿蜒貼在臉上,妝面盡花,泡在水中,怨毒的盯著始作俑者,紅衣漂浮水面,素手上紅蔻丹仿佛掏進她臟腑,活像幽靈,嚇跑了粉衣女,掉下玉佩。
樹縫后的那雙眼睛似重鉛,挪動步子。
昭儀珠驚魂甫定,拂開眼睛上濕發,放松心情,游到案邊,撐手濕淋淋滾到案上,攥起玉佩,拍著心口不住咳水,慶幸她會水,還做鬼臉嚇人。
樹縫后人收回步。
同一時間,江寒躲到一邊清靜地兒吹風,那粉衣女又端著酒盤爭分多秒,出現在宴會上,直牽了晉王一眼,快步到景修那桌,趁不備,從桌子底下塞了張紙條給他,景修喝酒的手頓頓,余瞥她一眼,捏緊紙條,恢復正常,粉衣女任務完成,偷溜開駙馬府。
景修低頭瞥清上面字眼,水榭園,公主有難,速去救駕。他火速清醒,火速跑路向大廳,火速下跪匯報昭珽:“陛下!公主在水榭園遇險,速救!”然后呈上紙條。
呂煥第一個動身去,滿座變色,一大堆官員禁軍蜂擁奔向水榭園,江寒看勢不對,跳下長廊闌干就沖過去。
晉王也離席三并兩步撩風而去。
一堆人到達現場,呂煥已經脫下外衣,披到她身上,昭珽龍顏震怒:“怎么回事?”
江寒趕來,攢擠到最前面,看著狼狽嗆水的昭儀珠,和眾人一個表情。
還沒反應過來,呂煥霜目冷面,清目中絲絲繚繚的寒氣,匯結尖銳,勢不可擋刺襲進她心里,她茫措看到他手中攥著紫絳,速轉看向自己腰間污漬,電光一閃,反應過來當前一幕。
景修眼尖也看到玉佩,指著它,切金碎玉:“陛下,順寧候手里的玉佩是江中侍的,剛才定是有人看到她加害公主,來向微臣告密的?!?p> 昭珽走近公主,目色靜悉,語若冰刺:“儀珠,是不是江中侍推你落水的?!?p> 昭儀珠唇色雪白,眸子濕潤寒涼緊注向投目過來的江寒。
冷風徐徐,吹干她額前散垮碎發。
江寒心念俱寒,昏眩感倏強倏弱,一派光明磊落似初月下浸融的紫白色木芙蓉,目光剔透皓朗。
她濕粘的眼睫眨下,碎月似的眼睛空粼浩渺,泠然一聲:“不是她。”
這回答出乎江寒意外。
景修眉頭短蹙,透著微然失望。
晉王迫不及待:“儀珠,你可不能包庇兇手,要知如果不制裁她,有一次必然會有第二次?!闭f話間他目指江寒。
江寒坦然道:“晉王殿下認為玉佩在這里,我就是兇手。”
晉王諷然一笑:‘你怎么證明這事與你無關?!?p> 江寒靜渺道:“這樣的話,我還可以說是你做的。”
晉王目里濃云席卷,下一秒就要電閃雷鳴。
昭珽厲聲打住:“都別說了,聽儀珠怎么說。”
昭儀珠看了看呂煥,垂目淡淡寂寥,冷弱道:“害我的人穿著和駙馬府奴婢一樣的粉色衣服,她以送酒為名,打暈采繁和婚殿門口侍衛,謊稱江中侍有事找我談,推我到水中?!?p> 景修想到剛才送紙條的粉衣女子,回稟道:“陛下,紙條是一個粉衣奴婢遞給微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