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一沾地,安梣差點一個踉蹌跪下,忙抓住林蹊的腰際上的白紗腰帶,噘著嘴抬頭望向那罪魁禍首。
林蹊看著滿臉控訴的安梣,視線稍稍向下轉移便是那倒觸目驚心的痕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蹙了蹙眉,語氣淡漠:“為什么要去茶樓?”
“我就是想去看看我砸的那個酒樓怎么樣了,我怎么知道茶樓也是他家開的。”安梣賴在人家懷里,扁著嘴委屈嘟囔著。
“我不是每次都能這么及時出現,”林蹊眉心攏起,又望著小人不安分的爪子,“松開。”
安梣嘟著唇,擁得更緊了些,“不要。”
林蹊淡淡的看著她,很有耐心地把她的爪子一個一個掰開,然而當他掰掉安梣右手五個爪子時,那人卻厚臉皮地搭上左手。
安梣索性直接放肆的搭在他的肩膀上,見他還在抗拒,干脆一跳,徹底轉化牛皮糖,死死地沾在他的腰身上,宛如一個樹袋熊。
不知情的人遠遠地望著,還以為是他擁著她一樣……
林蹊蹙了蹙眉尖,低聲喝斥:“下來!”
安梣將頭埋在他的懷里蹭了蹭,哼唧唧耍賴:“人家都受傷了,給抱一下怎么了嘛!”
林蹊拿這人沒辦法,看著她在自己懷里撒潑耍賴,察覺到遠處有人將近,微微用力將原本扒拉在腰身的小人扯下來。
落地的瞬間,安梣皺巴著整張臉,拉著細細的長音:“疼——”
林蹊不予理會,眼角撇過她掌心上刺目的血紅,腦子轟的一聲,立刻低頭。
柔柔嫩嫩的掌心處是細細碎碎的傷口,原本的血已經凝固在傷口上,卻在她拉扯他的時候與地面摩擦,又開始滲出點點鮮血。
林蹊胸中一疼,來不及拉她起身,從遠處的人就已經走近。
那人對著林蹊盈盈一拜,一身碧色衣裙,流蘇腰帶勾勒著姣好的腰身,挽著一條純白的臂紗,看起來清爽利落。
“右相大人。”
“顏二小姐,多禮了。”
“謝大人。”顏槿諾起身,長睫微掀,一雙明眸猶如靜水,掃過一旁的安梣。
安梣一手捏著林蹊的衣角,清麗的面容露出些許微笑,純然的眼神回望著她,嘴角卻含著深沉的笑意。
顏槿諾心尖一動,盈盈再拜:“大人,不知能否借一步說話。”
林蹊望著半坐在地面的安梣,有些為難,見小人朝著他眨眨眼。
林蹊嘆氣,帶有歉意對著顏槿諾道:“稍等片刻,”然后吩咐,“敬一,先帶顏二小姐去云軒閣。”
敬一上前低頭拱手:“是。”
安梣唇角溢出笑意,爪子扯了扯那人衣角,見那人低頭,咧嘴露出了白白的牙齒。
林蹊見那人笑的一臉得逞,定定看著她許久后問:“疼嗎?”
安梣一時愣住咋舌,眸色中慘了些驚訝之色,見他目色深重,收斂了些,微微搖頭:“不疼。”
林蹊望著掌心還在滲著血絲的手,眼神一沉,直接伸手,將她攔腰抱起。穩步走向客居,將她輕輕放置在客居一樓的軟塌上,動作極致的輕柔,生怕再次傷了她。
他轉身囑咐子成:“去請府里的醫女來一趟。”
安梣自然是聽得明明白白,有些疑惑,相府中什么時候有醫女了?
不過見這人這般焦灼,兩只小爪爪捧著小臉笑得開心極了,戲說著:“相爺,這是在擔心我嗎?”
林蹊淡淡的看著她,不給予回復。
安梣頓住,竟然沒有反駁!這么說就是真的在擔心她?
這般想著露出大大的笑臉,拉長了聲音,“哇~,相爺在擔心我誒~~”
安梣用脆生生的聲音說完這句話,林蹊莫名覺著自己的耳尖和手指都泛起一種異樣的熱度。仿若被戳穿了一直不想承認的事情,可是卻也沒有否認。
安梣明亮的眸子瞇成兩道彎月,滿臉揶揄。
林蹊別過臉,不想同她爭辯,疾步走出,大有慌亂逃走之意。
安梣定在臉上的笑容,逐漸消逝,黑眸一片復雜。這種懵懂、有些慌亂與惱怒的情緒會讓林蹊迷失一陣子,有了第一次的沉默便會有第二次,乃至以后的無數次……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當不想承認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這么做了。到時候可不是這么容易就脫身了,只是她為什么有些莫名的心虛……
醫女很快就提著藥箱前來,拜了拜身子就給她上藥。
尹墨剛來府中不過數日,聽聞府中也是有女子習醫的不過后來不知為何便被退了。她曾經無意知曉原因,大致與面前女子有關,如今瞧著面前的女子不由有點后怕。
安梣看著是個新面孔,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張口問她:“姑娘,你之前便在相府嗎?”
尹墨拿著藥瓶的手微微一顫,輕聲回答:“沒有,近些日子才進的相府。”
“嗯——”安梣拉著長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嗎……”
“不知姑娘有何疑惑?”尹墨低著頭小聲問道。
安梣淡淡一笑,微微搖頭,“我之前也受過很重的傷,是一個小姑娘幫我上的藥。她膽子小,當時貌似嚇著她了,還想著有朝一日和她道個歉。如今看來,她估計已經不在相府了吧!”
尹墨一怔,大著膽子看了看面前的女子笑得一臉溫婉,心下松快了些,倒也明白了一個道理謠言不可信。
云軒閣內,林蹊遲遲到來,顏槿諾倒也不惱,靜靜的喝著茶水。
林蹊拂了拂身子,“抱歉。”
顏槿諾輕笑搖頭,“不必,都是自家人。”
“謝二姐。”林蹊彎了彎唇。
林蹊幼年喪親,一直都是在顏家生活,林蹊從小便是喊著她二姐長大的。只是他終究不是顏家的人,如今身為當朝右相,在旁人面前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不知二姐此次前來有何事?”
顏槿諾眸色微閃,將手中的茶放在了桌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聽聞任家的大公子同你走的挺近?”
林蹊頷首低眉,“是,不知二姐何意?”
顏槿諾長睫微微顫動,看了林蹊一眼,“任家的大公子的文章是一等一的好,對很多文章都頗有見解,我這不書坊剛開張,還有很多事情不是很了解,想請他幫幫忙。”
林蹊乖巧的聽完,倒是了解了那人是何意,掩住眼角的笑意,嚴肅認真地點頭應下。

禪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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