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懷言問語遲:“我們算在一起了嗎?”
語遲說:“晚上放學校門口等我,一起回去吧,我想和你談談。”
懷言心癢得難受,都這種時候了,為何荀語遲還如此猶疑不定呢?
懷言不知道為什么語遲不放學直接和他一起走,非要到校門口等她,但她見語遲若無其事地收拾著書包,沒有要和他一起走的意思,只好先去了校門口。
路上燈光慘淡,來來往往許多同學,懷言不自在,尋了個僻靜處等著語遲。
這一等十幾分鐘,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懷言才見語遲從校門口出來。隨后門衛把大門合上了。
“怎么這么久?”
懷言這樣問,卻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看到語遲可愛的模樣,他雖等得心焦,卻不忍心責怪。
“你認為我們在一起了嗎?”
懷言聽到語遲這樣一句話,頓時語塞,難道這都不算在一起了嗎?那為什么荀語遲會牽他的手?昨晚走在路上雖未有言語,但時而扭頭相視會心一笑,懷言分明從語遲眼里看到了光,這又算什么?難道那睡不著的大半夜腦海里浮現荀語遲羞赧的笑容都是假的?
至少懷言是這么純粹地覺得。
“知道為什么我要你在校門口等我,我還這么晚出來嗎?”
荀語遲說著站住了,懷言側身面對著她。
“因為你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倆關系親密。怕別人誤會我們在一起了。”
懷言雖然知道這種問法不是要他回答,可他總算是明白了,有點不高興地說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你。但是不論怎樣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轉學正是因為早戀,父母迫于無奈才給我轉學。而且我心里還有一個人...你是知道的...可我也不想失去你...我這樣一個三心二意的人...值得你喜歡嗎?”
語遲有些心酸,說話的語氣帶著些哭腔。她這樣一說,懷言明白了許多。
“我說過我愿意等你,我知道初戀在女生心中的位置,你沒有三心二意,我能懂你...你知道嗎?這真是一件十分不公平的事情...男生忘掉一個人很快,時間一久他回頭看時,初戀也不過是其中一個過客罷了,也許連她的名字也得想想才能記起。而女生就不一樣了,會覺得不甘,那種遺憾而放不下的感覺也許會纏著人一輩子。‘你最后結婚的一定不是你最愛的’這句話正是說給女生的...雖然我以前沒有談過戀愛,甚至不知道何為喜歡,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就作好了接受任何或好或壞的結果的心理準備...我不是在勸你放下,這種事外人說來輕松,對于你來講卻很難。如果你始終無法接受我...我也不會放棄喜歡你...”
荀語遲頗受感動,卻說不出話。
上了公交車,語遲坐在懷言旁邊,突然就靠在了懷言肩上。懷言欣慰地斜著頭也靠在語遲頭上。
“反正都這樣了,過去也不可能回得去了,我們在一起吧。”
語遲這樣說,心里流過一股暖意。
懷言沒說話,伸手握住語遲的手,語遲沒有躲。
懷言后來想了想,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呢?大概是——心尖麻麻的。
到了中轉站,語遲下車也沒回頭看一眼。
初冬的夜晚空氣里彌散著白色的朦朧霧氣,懷言看向窗外,多想時間就停在這一刻。這或許是懷言最美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懷言出門很早,下了公交在路邊的小商店買了瓶熱牛奶。
到教室就把牛奶放語遲桌上了。
語遲到教室之后見桌上依舊還熱的牛奶,趕緊收到了課桌里。
哪知懷言立馬轉過來說:“趁熱喝了吧,這么冷的天放冷了怎么喝。”
語遲見同桌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倆,她趕緊對懷言說:“謝謝你幫我帶啊。”
“沒事,舉手之勞!”懷言笑笑。
荀語遲心里感激懷言,感謝他的熱牛奶,感謝他的善解人意。
語遲上去講臺上老師那里背書時,趁亂往懷言桌上放了紙條。
“以后不要這樣了,我害怕別人知道我倆的關系。”
“嗯,我們秘密行動。”
懷言這樣回復,并在話后畫上了一個調皮的表情。依舊放在桌角,語遲下來的時候悄悄拿走。
懷言完全沉浸在了被愛沖昏頭腦的甜蜜里。
有一天早上,語遲因為失眠而早上又起得早感到眼睛酸痛,頭也疼,課間便趴桌上休息。
懷言見狀,又寫紙條問她是不是生病了。
語遲說頭疼,懷言想陪她去醫務室看看,語遲拒絕了。
“我沒事,等會中午下課我室友陪我去買藥。”語遲搪塞到。
懷言見語遲精神狀態不佳,沒有多說什么。
十二月的一次周末,懷言想約語遲出來一起吃飯,便給她打了電話,語遲說中午要陪媽媽出去一趟,下午有空了再出來。懷言應允。
之后懷言就洗了澡,又在房間里開始打扮。帥帥地走出來的時候,奶奶問他:
“打扮得這么帥,又有什么重要的約會嗎?”
“咦,奶奶你多心了,我帥難道不是常態嗎?”
懷言貧了貧嘴。接著又撒謊說:
“下午有個朋友生日,請我們幾個關系好的吃飯。”
奶奶以前也沒見懷言說起過哪個朋友關系很好之類的,但她想孩子這么大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也不能總去妨礙。便沒有多問。
之后懷言就找了書,坐在院子里看了起來。
冬天的陽光特別暖和,如果再配上一份好心情,那是絕佳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兩點,奶奶忙完也坐到了院子里。
“你那么早就說要出門,還不出去?”
“還早呢,可能要四五點吧。具體時間看那朋友怎么安排。”
實際上懷言心里也很著急。不斷掏出手機,卻不見語遲的電話或信息。
直到四點鐘的時候,懷言心想要是還不出門奶奶該起疑心了。心里也很擔心語遲是不是突然有什么事。于是就跟奶奶道了別,讓她晚飯不用準備他那份了。
剛出門不遠懷言就給語遲打了電話,卻沒有接通,懷言心想語遲一定是有什么要緊事在忙。
信步走到城里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懷言又給語遲打了電話。
“你剛剛在忙嗎?”
“唉!真是對不起!我中午出去之后到了三點多才回來,回來結果一個朋友打電話要我出去玩,我就出去逛了會,才回來。”
聽起來語遲很抱歉。
“今天太晚了,改天吧。”懷言心平氣和地說。
“嗯,好。對不起啊。”
“......”
放下電話,懷言心如刀絞。他開始往回漫無目的地走著,料峭的寒風直鉆進了心窩子。
懷言買了二兩白酒,路過河堤,在橋上咕咚咕咚一口氣干喝了,辣得眼淚簌簌地流下來。見月光明亮,懷言心里得了幾句“詩”:
閑過月橋邊泊,
燭花燈下輕酌。
安聞琴謠起,
應是愁云笙歌。
因何,因何,
夜雨歡情涼薄。
回去便記在了日記本里,還寫了諸如“她不愛我”、“我一點也不重要”之類的話,之后躲在被窩里暗自啜泣起來。
他認為語遲完全可以早一些給她打電話說明情況的,她居然會因為朋友約她而爽他們之間的約。道歉時也一點都不真誠,好像她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傷心,連他在哪她也沒問。
而荀語遲呢,她甚至忘了和懷言的約會,直到和朋友出去時才想起,當著同班同學的面,她也沒敢給懷言回電話。
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懷言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
可他日一見語遲呢,她依舊對懷言很好,懷言心里的壞想法和不快瞬間就沒了。他認為是自己過于敏感。而過分的在乎是不信任。他不想想太多,那會讓自己感到累,也會讓語遲感到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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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其溫
對于自己不愿相信的事實,我們都更愿意選擇自欺欺人。 我沒細細研究過《如夢令》,只是字數和如夢令一樣,是我某天晚上路過學校石橋有感而發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