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岳將影被顧如許丟出去后,猶如肥羊入了虎狼窩,被一群長生殿殺手從城東追到城西,一路飛檐走壁,隔三差五推個竹竿,越個閣樓,真是說不出的驚魂刺激。
他一面逃,一面將自己生平所聞的足以形容人之惡毒的詞句都冠在了顧如許這個名字前頭,誠然他早就知道這小白眼狼來者不善,可他萬萬沒想到,她會想出這種法子。
饒是他輕功再好,也經不住這么窮追不舍啊!
她讓他朝西邊跑,那會兒他心里又急又氣,神使鬼差的,竟然真的往西邊去了。
可是越往西邊跑,他越覺得有蹊蹺。
只是身后殺手追得緊,他無暇細想,只是隱隱感到自己忘了什么事。
這種疑慮直到他在下一個拐角,迎面飛來一把短匕,千鈞一發之際,替他打落了從身后飛來的一把淬了毒的暗器。
長街盡頭,泛黃的燈籠下,一身蒼藍勁裝的女子頎然而立,清麗的面容染著淡淡的光,只是簡單地束著發,素白的指尖,夾著兩把短刃,與方才打落暗器的之物如出一轍。
她身后,站著百余人,腰間皆懸紅影教教眾腰牌。
因著她今日妝扮與初見時大為不同,岳將影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想起在哪見過她。
季望舒一揮手,兩把短刃破空而出,似暗器又非暗器,這兩把匕首仿佛長了眼睛一般,轉眼挑斷了離岳將影最近的兩名殺手的腳筋,那二人痛呼一聲,便墜了下去。
“季掌柜?”岳將影在看到那些帶著紅影教腰牌的人時,心中的疑惑便得到了印證,只是他沒想到,季望舒會出現在此。
季望舒手腳利落地將他拉到這邊,擋下了長生殿的追殺。
“岳公子的腳程比我料想的慢了點。”她道。
岳將影環顧四下,皆是魔教中人,不由詫異:“這里是……”
“岳公子初來乍到,大概不知,城西是紅影教的地方,我等奉教主之命,在此等候多時了。”季望舒微微一笑。
“教主?……你是說顧如許?”他怔了怔,“她怎么會讓紅影教的人在城西等著?”
聞言,季望舒頗為詫異:“教主今日出門前便吩咐我于黃昏之后,待百姓散去,便率領分壇下屬守在城東到城西的街口等候,若是看到岳公子被長生殿的人追著前來,無論長生殿來了多少殺手,務必將您救下。”
“……顧如許讓你們救我?”他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季望舒點點頭:“教主說了,盡量別讓您缺胳膊斷腿,您如今全須全尾地到城西,教主那邊我也能有個交代了。”
說罷,她命下屬將他帶到后頭,轉而迎上那群窮追不舍的殺手。
或是屋頂,或是樹梢,街道旁的臺階上也站著不少,蒙著鬼面的身影,仿佛隨時會融進夜色中。
她手中已經沒有短刃了,面對眼前這些一等一的殺手,卻絲毫不曾露怯,反倒笑意嫣然。
“來者何人?”一聲低沉的詢問自夜幕深處傳來,清一色的鬼面,辨不出究竟是誰開的口。
她唇邊似有若無的一抹笑可謂十分動人了,朱唇啟合,妙音如曲:“閻羅殿,季望舒。”
僅此六字,便令漆夜中的殺手們有一瞬的遲疑,本應無聲藏起的氣息,顯出一絲紊亂,很快又回到沉寂的夜幕深處。
那個低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無悲無喜,波瀾不驚。
“一曲奏盡黃泉路,閻羅堂下繞指柔,沒想到會在這遇見大名鼎鼎的紅影教魍魎使,幸會。”
“不過是江湖上一時興致使然給的名號,平日里也沒人如此稱呼我,長生殿的這位兄臺客氣了。”她側目一瞥,便像是已然認定說話之人,看著那張鬼面勾起嘴角,“長生殿在束州多年,想必也知道城西一直是紅影教的地界,長生殿已經占著城東,井水不犯河水的江湖規矩,想必諸位心里有數。我們顧教主有命,今日諸位追殺的這位公子,紅影教暫且保下了,在束州城內,看在我們顧教主的面子上,還請諸位暫時忍耐幾日,莫要一時逞兇,壞了兩派多年的和氣。若是諸位今夜執意為難季某,那也只能各為其主,一較高下了。不過季某多日不曾溫習自個兒的武藝,若是打起來,一時忘了輕重,鬧市街頭,想必場面會不大好看……”
她的提醒可謂十分地和善了,倘若沒有在她抬手的瞬間,瞥見她手腕上的兩只血紅的鐲子的話。
被她盯著的那個殺手似乎僵了一下,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后,他吹了聲短哨,幾息之間,這條街上所有長生殿殺手便都似憑空消失一般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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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茗
pk已經過啦!非常開心!把帥帥的小姐姐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