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岑一面高喊著“小孟”,一面抱著她大步走進屋中,她從寬大的袍子里探出頭來,暗中地打量著四周的情況。
這間屋子也不知是那個吃飽了撐著放飛自我的人裝修出來的,看看這墻上掛的骷髏頭,看看骷髏頭旁插的一圈烏雞毛,還有這烏漆嘛黑還疑似掛了層白色蚊帳的床幃,不知是不是想襯托出陰森恐怖的氣氛,榻邊的燈罩子竟然刷成了翠綠色,透出的那個光啊……唉呀,沒法說了,處處透出一股子中二氣息!
她禁不住捂了捂眼。
“教主,您沒事吧?”衛岑面露擔憂,一旁的林煦也向她走了過來。
她連連擺手,繃著臉道:“無妨,只是傷口裂開了。”
片刻功夫,門外傳來一男子的聲音:“教主又把自己弄傷了?”
那人走了進來,鴉青的發,絳藍的衣,眉間一點朱砂痣,黛眉斜飛,鳳目微挑,抬手投足間,竟比女子更為秀麗好看。
他入內后便盯著她看了一會,不知在想些什么,顧如許被他看得心頭發毛,憋著一口氣,不讓自己露出破綻。
半響之后,他走上前摘掉了她發間的一根斷枝,想必是之前上樹時不慎粘上的。
“教主,屬下才離開兩日,您怎的就如此狼狽?”
這話恕她沒法接,被狼群圍攻非她所愿,能保住小命已是祖墳冒青煙。
“小孟,此事容后再說,趕緊給教主療傷!”衛岑提醒道。
被喚作小孟的男子勾起唇角:“那你們還杵在這作甚,出去,帶上門。”
聞言,就見衛岑和林煦離開了這間屋子,救命恩人突然離去,令顧如許有些無所適從,這人生地不熟的,眼前的男子是何底細也全然沒有頭緒,她愈發擔心自己的處境。
她暗中思量著要不要磕個桌子腿兒什么的,裝一下失憶。
只可惜她顯然沒有合適理由和機會把自己撞暈。
他將她的腿擺在了榻上,墊了個枕頭,用匕劃開了斷箭周圍的衣料,細致地將黏在傷口處的碎屑剔出。
顧如許緊張地看著他手中的小刀子,生怕他一個手抖,她就得疼得嗷嗷叫。
“小,小孟……”見他試探著握了握箭桿,她手心都滲出汗來了。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疑惑:“教主今日怎么了,平日里不是喚屬下思涼的嗎?今日怎么突然變成小小孟了?”
顧如許:“……”
嘖,又出岔子了。
她強裝鎮定:“……思涼,你一會兒下手……輕點,這傷,有點疼。”
孟思涼低笑了一聲:“是,屬下曉得了。”
他遞來一枚黢黑的藥丸:“這是屬下熬的麻沸散,您先含著吧。”
待她含住藥丸,他便繞到她身后,將她上半身托起,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同時按住了她的身子。
麻沸散漸漸起了作用,她感覺不到痛了,只聽他的聲音在耳邊回響:“教主,屬下要動手了。”
他慢慢握住了箭桿,低頭見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拔箭,眼中透出的緊張之色,令他覺得十分好笑。
“教主,您要不看著屬下吧,屬下總比這傷口好看些。”他眼中笑意比罌粟還要誘人。
只可惜顧如許眼下沒心思欣賞,這支斷箭已經讓她疼了小半日,再不拔出來她就要被嚇死了!
孟思涼無奈地搖了搖頭:“那您別亂動。”
握著箭桿的手猛地收緊,迅速拔出!他手腳很快,用了麻沸散后也沒讓她感到疼痛,只是眼看著血從自己的腿上嗖嗖地往外飆,顧如許還是嚇了個夠嗆!扭頭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臥槽!思涼!血!血啊!”
她突然撲過來令他有些措手不及,緩過神來后就見她縮在那直抖,從未慫得如此理所當然。
他驚詫之余,只得無奈地安撫著她:“沒事沒事,一會兒就能賺止住,教主別怕啊……”
聞言,她壯著膽子回頭去看,那道血窟窿撒上了藥,被他用棉布捂住了,她認慫的時候,他已經將傷口都包扎好了,正給她胳膊上的刀傷上藥。
好不容易都包扎好,她想起身喝口水,卻被他按住了。
“教主,您可別亂動,回頭傷口崩裂了,得疼許久呢。”他一本正經道。
顧如許嚇得僵在了那,剛抬起的胳膊又小心翼翼地放下:“那我……只能這么躺著?”
“那倒也不是。”他展開了腰間的折扇,扇面上四個大字恣意飛揚,曰:艷壓群芳。他以扇掩面,唯有一雙美目如狐似魅,“您可以哼哼小曲兒,不然屬下把衛岑和林煦叫進來,給您哼哼小曲兒也無妨。”
顧如許艱難地答復了他:“……不必了。”
孟思涼也只是隨口一說,她平靜下來后,他便轉了話鋒。
“林護法已經給其他人傳書,最遲三五日便可回閻羅殿復命,您此次失蹤,紅影教險些鬧出大亂子,犀渠山莊攻下了咱們一座分壇,若不是林護法坐鎮,只怕不僅如此,您……罷了罷了,您先養傷吧,屬下告退了。”他似乎還有些話想說,但不知為何又都一并咽了回去,最終只是搖著頭離開,讓衛岑來照顧她。
顧如許覺得眼下的狀況著實混亂,卻又不知自己如何做才妥當,說起來她連這里是什么地方都沒弄清楚。
她覺得,自己似乎把穿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
很多時候,或許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的生死,在這個無論什么都是陌生的世界里,舉目無親,她就連說句話都得小心翼翼地揣摩過才敢開口。
無論是救了她的衛岑,還是為她引路的林煦,或是替她療傷的孟思涼,她摸不清任何一人的底,這才是最令她不安之處。
這里,究竟是哪……
朦朧中,她似乎看到有人進來了,那身影該是衛岑,可她實在太累了。
這一日,仿佛又經歷了一輩子,像一場漫長的夢,折騰得她身心俱疲。
她只想睡一覺,也許醒過來后,她還躺在自己的小公寓里,還是那個平凡的顧如許,抱著她的二哈,在窗臺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至于那個辣雞穿越系統,見鬼去吧!
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聽到腦海中響起“叮”的一聲,工整的字跡徐徐浮出。
[恭喜壯士完成“狼口逃生”,目前可領取十日壽命,江湖兇險,生死無常,還望壯士再接再厲。]
……
與此同時,輕輕合上門出來的孟思涼在廊下遇見了林煦,他靜靜站在那,似乎在看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曾入他的眼。
“教主如何了?”林煦先開了口。
孟思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箭上有毒,只是不知為何已經解了,都是皮外傷。”
“可知是什么毒?”
孟思涼沉吟良久,搖了搖頭,握緊了手中那截斷箭:“古怪得很,尚不好說。”
林煦笑了笑:“什么了不得的毒,竟連堂堂毒仙都瞧不出來?”
聞言,孟思涼睨了他一眼:“不過是一時半會兒沒想起在哪見過,你少在這陰陽怪氣的酸我。教主此次失蹤,萬幸平安歸來,只是這性子……身為左護法的你就沒瞧出什么不對頭來?”
“如何不同?”林煦伸出手,拂去枝葉上一抹涼露,輕輕嘆了一聲,“我倒是覺得,今日的教主,像極了當年一手建立紅影教時的她,雖不知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何事,不過她能回來就好,她離開的時候,我曾以為……她再不會回來了。”
沉默良久,孟思涼也不知該如何答復,只是將一瓶藥遞給他。
“拿去吧,半年的藥,每日午時后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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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茗
作者菌一直覺得吧,雖然現在穿越已經是坐在馬桶上都能被抽到另一個時代去,但是總覺得穿越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世界生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當你壓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身邊又有什么人的時候,其實是一種很茫然但又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很小心的狀態吧,咱們女主上輩子也不是什么殺手特工之類的,徒手殺出一條血路什么的怕不是在做夢!但也不是說女主不是什么弱雞之流,繼續看下去就會明白。 世上沒有白來的午餐,作者菌也寫不出因為覺得女主有趣什么的就對她伸出援手甚至百般維護的角色,顧如許的人物設定很微妙,和上一本的女主不同,但她同樣值得作者菌全心全意去寫只屬于她的故事。 咳嗯,突然正經,不要在意,開心看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