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跟來不只是于耀。
一出勾欄院就看見慕言季掛著他那一貫的笑容向她招手。
柳若云上前，拱手一揖，“慕公子。”
慕言季神情始然，保持著笑容，眼前這人何時跟他客套過，想必是為了身邊人做樣子，“這位怎么稱呼？”
于耀自報了家門后望著柳若云也未多言語。他的神情就像是在等待柳若云的一個抉擇，跟他走還是跟這位慕公子走。
“于兄，明日青鸞君不是也要參與祭祀，怕是有事交代，你先回去吧。”
一時間于耀以為自己聽錯了，明明看著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傳神動人，怎么就舍下了他。
柳若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我也會去，回去早些休息吧，跟我跑了一路也挺辛苦的。”她顧盼生輝的神情撩人心懷，不容拒絕。
柳若云一直笑望著于耀的背影，直到他身影消失在皎潔的月色之下才憋屈道，“臉都笑僵了。”
慕言季傻愣了一霎問：“你在逗他？”這眉目含情的樣子似真似假，看不出。
“上車說吧。”柳若云斂回笑容隨慕言季上了馬車，“秦大哥，拐兩個彎送我回客棧。”
“為什么秦系就叫秦大哥，而我卻叫慕公子、慕言季，感覺生分得很。”
“因為你是翩翩公子，玉樹臨風，看著還比我小，叫不出口。”
慕言季聞言，低笑幾聲，“你這是在夸獎我英俊嗎？”隨后又對趕車的秦系道，“秦系，改日你也去找如歌弄些脂粉來摸摸，太黑了顯老。”
“……我沒那意思。”柳若云真想一腳踹過去，但因為救命之恩，忍了。
“說吧，找我干嘛，有事說事。”柳若云正色道，“救命之恩定當涌泉相報，但不以身相許。”
“傷好了？”慕言季淺笑著，用一種擔心的語氣問道。
“多謝你老掛心，好了，我回去后師弟給我療過傷了。”
“魔族之人為什么要殺你？”
“……”柳若云覺得這是一件該好好探討的事情，可魔族之人殺人都不講原因的，她星眸微轉一副“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的神情說，“可能是看我不順眼吧。”
慕言季上下打量著柳若云，笑道：“我看著挺順眼。”玄色衣衫，衣袖繡著云紋而下擺卻是某種鳥類的長尾圖案，看著像是丹鳥尾羽。
“只不過，我認為以柳兄的修為一般魔族之人定不能將你傷成那樣，況且魔域百年前已經被封印了。會不會是有人窺探你的修為用魔族身份掩飾自己的真身，畢竟這種事情在祭祀時……武羅每年都會出一些這種事情的。”
“是不是誰知道呢？反正他也傷得不輕，短時間里應該不會再來了。”
“短時間？柳兄好身手。”
柳若云突然意識到魔族不止一人，今日不成還有明日……日復一日。
想起這事心里的煩躁感油然而生，這過的是什么生活？
――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不好過啊！
她看著慕言季不耐煩地，道：“行了，別拍馬屁了，趕緊說事，馬上就到地方了。”
慕言季笑著說，“就是想請柳兄幫在下一個小忙而已。”
“幫什么忙？你先說說看，只要不是赴湯蹈火，遠走他鄉，我定當竭盡全力。”
“柳兄真是喜歡說笑。”慕言季道，“我知柳兄與你師弟是來參加祭祀之典的，所以我想請柳兄幫我從祭祀上救一個人出來。”
慕府紅墻綠瓦，一看便是深宅豪院，慕言季錦衣帛段，出門又有隨從跟隨，錢財也甚是慷慨，一副家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樣子，像極了帝王家爭奪皇位的皇子。
若這是易事，他大可不必與自己周璇半天，怕是那日在客棧就起了這心思。要么這事別人不敢做，要么他不敢讓別人做，真是打了一副好算盤。
“我拒絕。”柳若云不假思索直言拒絕。
之前景明溪就說了祭祀來的人個個皆是修靈者，要謹言慎行，這現在都還未去，就鼓搗她弄一個人出來，她怎么弄？又不是買菜，可以裝在袋子里提出來，況且她也去不了。
被拒絕的慕言季依舊微笑，那笑容淺淺淡淡，柳若云也知道這不是他真心實意的笑容，便道：“不想笑就別笑，你又不是賣笑的。”
“習慣了。”慕言季說得平淡。仿佛說的是別人，不是自己。
柳若云有些驚訝，她驀然看著慕言季，但也看不出什么，心嘆，一個什么樣的處境才需要他時時刻刻保持著笑容。
慕言季說：“柳兄，這蒼茫大陸有多少城鎮，多少鄉野，你知道嗎？就你……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你不覺機會很渺茫嗎？況且你在此地的時間夠嗎？你獨身一人出來定是不想讓你師弟知道，不如我們做一個交易，我幫你尋地、尋人，你幫我救人，如何？”
柳若云不得不承認慕言季說的十分在理。祭祀結束后，他們就會返回蒼涯山，賀芳尊就像看賊一樣盯著她，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次下山。
可盡管如此，若給景明溪討了麻煩，那她也是極其不樂意的，何況她覺得慕言季未說實情。
柳若云依舊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尋不到就尋不到吧！順其自然，我不強求。”當然她也未說實話。
慕言季蹙了眉，收回了笑容，一臉肅然，少了那種諂媚的微笑后竟然增添了一絲明媚，“柳兄真要見死不救，有能力而不為！何必修仙！”
“那你給我說說我怎么就見死不救，又有何能力了。”柳若云也不甘示弱，怎么就人生攻擊了呢！
“蒼涯山派人參加祭祀，每年只有你師弟參與，而此次卻又增添了你，難道不是因為秘境出現了什么原因嗎？那日你靈劍一揮的情景在下可是歷歷在目啊。”
“你連秘境都知道？知道的情況比我還多。”柳若云聽聞他這么一說，心中已是了然，“你是認為我靈力高，所以才讓我幫你帶人出來嗎？”
“是。”慕言季毫不避諱，直言道。
柳若云搖搖頭，聳聳肩又擺擺手，一副“你高看了我”的神情道：“承蒙慕公子看得起我了，但我還真是無能為力，知道昨日我為何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嗎？”她長嘆一口氣道，“我靈力盡失了，要不是我使詐就一命嗚呼了。”
慕言季蹙眉一驚，他未曾修過靈，但也知道靈力不可能盡失，最多只是耗盡，何來盡失之說，“今日在下差人送來的那根千年人參味道可好？”
“……千年的？那得要多少銀兩？”柳若云沉了眸子說，“我還沒吃，我還……但我還不出來了。”送人了怎么還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