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域都城,心有所思的謀者與某人在街道相遇。
“洪澤……”
同是逐鹿盛會的參與者,他們之間雖說不上熟悉,但好歹也算是打過幾次照面。
只是他想不通對方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更想不通為何會將自己攔下。
事已至此,他當然不會覺得他們的相遇只是一樁意外。畢竟對方的名字未曾出現在以武納婿的名單上,也就是說他并非是來迎娶澹臺明月的。而且以對方的性格及作風來看,也不像是來處理百域危機的。
只是,他還是有些想多了。因為這確實是一樁意外,甚至于洪澤看到他之后本想就此錯開,只不過看著他越走越近,所以不得不搭話。
而現在,他們已身處一間客棧內,在一處無人的角落,洪澤率先發起感慨:“張逸虛,你也在百域……”
“什么叫‘我也’?”
“哦,沒什么,只是在這里看到不少老熟人,而且觀他們模樣,并不是為了迎娶百域公主,所以有些在意。”
關于這種事,洪澤確實沒有隱瞞的必要,所以便直言相告。
“嗯……說起來,我也見到不少人,只是他們的目的并不單一。有的是為了阻止某起災禍,有的是為了來這里尋找什么。你呢,你來這里又是為了什么?”
洪澤沒有急著回答,反而喝了一口茶。張逸虛也沒有催促,想來對方是在思考有沒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
“呵~也不是什么不可說的事。其實我也是為了尋找什么才來的這里。”
聽到這里,張逸虛自然提起了幾分興致:“哦?”
“具體的內容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勸告你一句,若是遇到一名有著明顯異樣氣息的瘦弱少年,盡量躲遠些。”
洪澤的眼里滿是認真,所以張逸虛也收起了無意義的笑容,鄭重以待。
“我知道你聽到這里肯定有其他的想法,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你自身的實力實在太弱,若你真遇上他,最好不要有多余的想法。那個東西,絕非我等可以掌控。”
聽到這里,張逸虛自然明白對方是在尋找什么,只不過他對對方話語里的內容有所好奇:“你管你口中那名瘦弱少年叫做……‘東西’?”
東西一詞,可以用來形容世間絕大多數事物。但至少不該,也不能,用來形容……人!
而對于張逸虛的問題,洪澤用了另一個問題回贈:“呵。非人之力,非人之體。這樣的東西,難道我還該稱他為人?”
張逸虛不知道對方所言的非人之體和非人之力喻示著什么,只是看著對方愈加認真的神情,不得已點了點頭。
“嗯……或許你說的有道理。我會聽從你的勸告,多謝提醒。”
“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眼看著談話將要結束,洪澤也隨口道,“我知道你們這樣的謀者肯定不會去自找麻煩,而且我也能猜到你在百域另有要事。
或許你百域之事尚未完結,我已經解決了這個麻煩,也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如此,那便祝君此行順利。”張逸虛看向對方的雙眼,半開玩笑地說到:“對了。你若有什么需要,可以來這里或者風漾居找我。武力上我提供不了什么幫助,但是出謀劃策我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呵~承君吉言。請。”
“請。”
目視洪澤走遠,張逸虛果然如洪澤預示的那樣,習慣性地對那名瘦弱少年起了歹念。不過下一瞬,謀者驚醒回神,決定聽從對方的告誡。
“異樣氣息的少年嗎?嗯……謹慎以待吧……”
……
同樣的時間點,在另一條街道上,也有兩個人在城中閑逛。而這番閑逛,卻逛出了藥師的回眸觀望。
“怎么了?”
就在兩人與另一撥人擦身而過之后,藥師忽然停下腳步,倏然回頭。
而當洛文疏問起來時,藥師已經回過頭,向著前方繼續行走:“我想,我已經找到了我想找的人。”
“哦?這就這些人中嗎?”
洛文疏回頭一瞥,隨后疑惑再生。因為方才過去的五個人里,沒有一人像是大乘。
“當然不是。”否定洛文疏的問題后,藥師繼續說道:“我要找的那名大乘,現在應該還在閉關感悟。只不過我在那五個人中的某個人身上,感受到了他的氣息。”
“既如此,那我們是否該暗中監視。”
與藥師共處這么久,藥師自然把他來百域的目的說與過他聽。當然,當藥師問及他之目的時,洛文疏回答的是:跟著你,對我修行有益。
這種萬能似的答案,足以打消藥師對洛文疏的疑慮與好奇,讓他能繼續跟隨對方。
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恐怕還是藥師覺得,無論洛文疏有什么打算,自己都,不會死。
只是這個時候,當聽到洛文疏的提議時,藥師再一次停下腳步,冷冷說道:“不是我們,而是我。”停頓片刻,藥師繼續說道:“暗中監視這種事我一個人就行,至于你,也該繼續外出游歷了。”
看著藥師眼里的冷淡,洛文疏意識到對方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所以此刻,他的目光也透露出三分涼薄:“我還以為經過這么些天的相處,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
“那只是你的奢望。”藥師的語態傲慢而清冷,在斬斷與他人之間的聯系上,藥師十分擅長。
事實上就算今天沒有碰上這五個人,他也會另找契機與洛文疏分別。因為他和洛文疏已經相處了足夠久,久到兩者之間差點產生友情。
“好吧。不過也多謝閣下這些日子以來的指點,就此別過,告辭。”
聽聞此言,藥師頭也沒回,轉身離去。
他,不需要什么朋友,也不需要更多的友誼。他的朋友,只需要有那么兩個就夠了。就算不常見面,至少還能有所掛念。
至于其他的人,無非是在冰冷的時光洪流中,增添他的意難平。
……
“哦?這就是當年那把殺生名劍?”
某間客棧內,手里把玩著某個無刃劍柄,徐長卿也在此前聽說了曲紅兒來百域神朝的原因。
“或許吧,不過我并不在意。”
“說的也是。”隨口說了一句,徐長卿將無名之劍還給了對方,“不過你日后還是得小心些。擁有這等殺劍在身,很容易遭人誤會,甚至生殺以對。”
“嗯。我知道,畢竟當年這把劍造成的殺業不是換一個主人就能抹消。”
徐長卿所說的隱患,曲紅兒當然有過思量。倒不如說她正是有了這等覺悟,才同意將這把劍帶出來。
“你能清楚其中厲害,那就再好不過了。至于藥師這個人,說實話,我不建議你與他有太多接觸。”
說到這里,徐某人輕輕的皺了皺眉,隨口在少女的提問之前,搶先說道:“雖然他和你爺爺是生死至交,但與你,尚不是。
藥師這個人很神秘,也很強大,且又算作你的半個長輩。與他過多接觸,勢必會讓你對其產生依賴性。
而這份依賴,將讓你對他喪失最基本的判斷力。
當然,我這么說,并不是說他有害你的心思,而是他對你并非全然在意。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與他在硬實力方面存在一定的差距,而這差距讓我無法從他手里保下你。”
誠然,徐長卿的這番話確實是為她著想。但對曲紅兒來說,此前藥師之助,不但讓她踏入道途,還免去了爺爺奔走之苦。
于情于理,她都不該過多戒備,甚至質疑藥師。
但徐長卿,又是除去曲獨杯外,第一個真心待她的人。所以對于徐長卿的提議,曲紅兒甜甜的笑著點頭:“是!大哥哥,我知道了。”
隨后兩人又簡單聊了聊之后的行程安排,曲紅兒便告罪離開。
臨走之前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神態自若的姑娘,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沒說,簡單的揮手作別。
“這姑娘,有些奇怪。”
待曲紅兒走后,蘇悅風終于開口說話了。
“我還以為你要先問我她是什么人。”
蘇悅風聞言倒是感覺莫名,不過還是依聲詢問:“哦?那她是什么人?”
“嗯……此時就說來話長了。那就得從我十七歲那年夏天開始說起……”
眼看著徐長卿又要開始胡編亂造,蘇悅風趕緊打斷到:“那就長話短說。”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算命的小娃兒。”
“……”
“……”
“沒了?”
“沒了啊。不是你讓我長話短說的嗎?”
“……行吧,反正我也不在乎她到底是誰。”頗為無語的應了一句廢話之后,蘇悅風還是將話題引至怪異點上:“不過,不管你是不是有意無視,我還是要提醒你。你這個小妹,十分怪異。怪異的地方不止于修為,更是……氣息。”
能讓以琴入道者說出怪異兩字,足以見得曲紅兒所修確實懸疑莫測。
然而對此情況,徐長卿卻滿不在乎:“怪異也好,異常也罷,這不過是庸人的評判而已。
在我看來,擁有此等異常,才是她成為人上之人的資本。
那是一條充滿未知與艱險的道路,對現在的她而言或許很難,但我相信她必能堅持下去。
呵~你可能不明白我為何說這些,但我要說,曲紅兒的未來……注定不凡。
更何況此前她對于自己何以修道之事閃爍其詞之時,我就知道這是她不愿向外人傾訴的內容。
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她是否異常。只要她還是曲紅兒,只要她還認我這個大哥,不論她以后想什么,做什么,她的身后,一定有我。”
徐某人的一通話語,讓蘇姑娘目瞪口呆。因為她屬實沒想到奉行獨善其身的徐長卿居然會這么在意一個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她之間本沒有血緣關系。
“哼,那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么會這么在乎她。”
“不是說了嗎,事情得從我十七歲那年夏天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