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域神朝,巍巍王城。
與太多數外來人所想不同,這座雄偉王城之內并不盡是修道之人,更多的,還是尋常子民。
而與外界相似的是,街道上同樣有游人戲子,同樣有商賈果夫。但相比外界諸侯國,則要冷清一些。
其原因,大概還是氛圍。畢竟身處王城,必要的敬意和禮數不可少,這就導致了人身自由相對受限。趣味,自然也隨之降低。
當然,就算是這樣的王城,也足以讓久未出世的小魔女為之驚嘆。
一路停停走走,不時駐足停留。所幸她還沒忘記李佑的囑托,于是在欣欣然中詢問東流之事。
可惜她所詢問的對象皆是尋常人,這也導致其行為收效甚微,基本上算是白忙活。
至于原因,還是因為她不敢隨意出現在修者眼前。
所以兜兜轉轉之下,險些在城里迷了路。
有了這番偶遇,曲無歆決定先去找個地方住,至少也能借此辨明方位。
也就在此時,她見到了曾有一面之緣的張逸虛。
“姑娘,我記得你是……”
“曲無歆。”
謀者抱拳一禮:“劣者……張逸虛。”
一人一魔見面聊了片刻,最后在謀者的目視中,魔者繼續向西而行。
“果然,李佑也沒有見到東流。不過‘另有要事’是什么事呢,居然只讓曲無歆獨自前來……”
一番自言自語后,張逸虛收拾心神向著客棧而去。
短暫的接觸后,他已得知曲無歆是為了尋找東流而來,而且來的只有她一人。
在確認沒有李佑的消息后,張逸虛為其指明東流所在之地,便相離去。
……
同樣在百域王城之內,一名儒者立于街道一角,目視皇宮高處。在那里,同樣有一人與之對視。
而那人,正是百域神朝之主,澹臺郁彌。
從東流的神態來看,他們已經對視許久。只是出于某種默契,兩人均未開口,也未相邀一談。
本來這場對視不知還要持續多久,直到有兩人至遠方而來,驚動了沉默不語的東流。
“當初的那只‘鬼’以及……”自言自語中,東流看向迎面而來的兩人,卻發現其中一人與李佑極為相似。
而另一人看見東流卻忽的皺眉,因為她認得他,只是不知道對方是否認識自己。
所以最后宋芷并沒有打招呼,交錯離去。
只有東流站于原地看向兩人離開的身影,自言自語:“又是一個看不出‘種族’的生靈……李子寒,這樣看來她與李佑的關系著實不淺。
女兒嗎……不對,如果是女兒,那種族應該是‘人’。嗯……還是說人鬼之子的種族,便是無……”
思之不明,儒者無奈只得放棄。最后抬頭看了一眼皇宮高處,隨即轉身離去。
“還是先考慮眼下之局。”
……
皇城另一邊,洛文疏正隨著藥師行走于鬧市之上,閑看紅塵滾滾。
至于師門任務?說實話,過了這么久,洛文疏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所以現在的他沒有剛出師門時的緊張感,只有順其道心的無治無為。
所以他才能在中州某地偶遇藥師,且因欽佩于對方的博聞多識,并一路跟隨至今。
洛文疏是不缺朋友的。無論正道還是邪道,亦或是那些非正非邪的中立家族,他都有很多朋友。
那些大多都是他出門煉心時所結交,而且這些人大概率都不知道他出身何處。
他也曾與這些人談古論今,坐而論道。但,能真正讓洛文疏覺得受益匪淺的,也唯有藥師一人。
此人的卓越見識、對道與理的理解與領悟,超出常人太多太多,甚至隱隱超脫于他的師尊。
這種錯覺產生的原因,洛文疏也知曉,無非就是“境界”。
因為他的師尊也是大陸頂峰,眼界與境界過高。他的教導里雖然也有淺顯易懂的道理,但終究雜糅著高深的奧義。
但藥師不同,因為藥師的境界與他相當。所以藥師所說的理論他都能懂,而且很快就能運用自如。
可以說此次出山所獲,即便如此也已足夠。
“藥師,你不是說要調查那兩人身死之因,為何要來這里?”
起初在王城之外,兩人曾見到兩具尸體。似是死于劍傷,不過現場并沒有多余的痕跡,也就是說兩人死于一招。
兩位修劍者,死于同一劍招,這樣的發展讓藥師感到好奇,所以才帶著洛文疏四處奔波。
直到方才。
此時兩人已進入城內,這里一片祥和,自然不可能有殺人線索。
“很簡單,因為那兩人死的太快,快到殺人者沒有留下絲毫跡象,所以我放棄了。”
“那我們之前……”
“之前我只是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尸體,不過看樣子殺人者并沒有得手。”
“既然如此,現在該怎么做?”
聽聞洛文疏的問題,藥師突兀一頓,隨即回到:“等。”
洛文疏也不是什么計較的人,所以當藥師作出決定之后,他便跟隨對方走向鬧市深處。
……
“小嵐,怎么了?”
聽見宋芷呼喚自己,小嵐這才收回心神不再關注方才的儒者。
“沒什么。只是方才那人讓我感到心悸。”
此時兩人已離開東流較遠,所以小嵐也就不再在意:“說起來這里真是鳳凰隕落的地方嗎?”
眼見小嵐恢復如常,宋芷也沒有提及東流之事,而是如實回答:“傳說確是如此,不過真相到底是什么,或許還需要我們來了解。”
“可你之前說我是鳳凰精血造生,但在這里我卻沒有絲毫感覺。”
“嗯……或許是鳳凰已隕落多年?”姑娘以不確定的口吻回答,卻換來小嵐不情不愿的點頭。
“哎呀,就算這里什么也沒有,能見識如此繁華之城,也算不虛此行啦。”
對于宋芷略微撒嬌的語氣,小嵐向來是沒辦法應對的。只是這一次,小嵐卻是低下頭沉默。
察覺到小嵐情緒有變,宋芷蹲下身正視清秀的幼女:“你怎么了?”
“我……我想李佑了。”
聽聞話語,宋芷內心一嘆,隨即緊緊抱住對方:“那等他事情辦完之后,就讓他不許離開我們,怎么樣?”
幼女沒有回答,但宋芷能感覺到對方點頭,只是仍然沒有掙開她的懷抱。
無奈之下,宋芷只好反手抱起小嵐,向著市里走去。而受到新事物的吸引,小嵐的情緒終是恢復過來。
……
百域外圍,同樣的守衛處,閻尚看著遠處而來的兩人,內心再度一嘆。
“難到其他地方就不能通行了嗎!?”
雖然狠狠的出了口怨氣,不過待那兩人接近之時,閻尚還是收斂心情,嚴肅以待。
而那兩人也在接近之后,于閻尚前方停下:“你是……”
“百域神朝,閻尚。”
例行的回答這個問題后,閻尚開始詢問兩人的身份以及來歷,最后再告訴兩人城內禁忌,以及他把守這里的原因。
只是另閻尚感到困惑的是兩人的態度,其中一人微笑點頭,而另一人則是漫不經心。
當然,閻尚多少能理解對方的態度。微笑是禮節,而漫不經心……畢竟百域一直是對外開放之地,難得有如今這般嚴防嚴控。
“嗯,多謝閣下相告。”
待閻尚說完之后,一直微笑的那人抱拳一禮,端是彬彬有禮:“只是說了那么多,我有一個疑問。”
“什么?”
“像閣下這般鎮守,當真能隔絕有心人嗎?”
“當然不能。”不待對方詢問,閻尚當即補充到:“但我站在這里,就能形成一定的威懾,屆時異心者自然不敢輕易來犯。”
“原來如此,閣下謀略著實過人。”有禮者恭維一談,隨即帶著疑惑再道:“我還有一個疑問,還請閣下解惑。”
“什么問題?”
“因為你人在這里,所以形成了威懾。那,如果你人……不在了呢!”
“在”字一出,忽感驚世殺意。
一聲刺耳劍鳴,一段迷離劍步。也就在此時,閻尚才察覺到先前那個漫不經心的人已持劍越過自己的身體。
噗!
血濺三尺,染紅大地。不可置信的神色停留在閻尚臉上,瞪大的雙眼卻已成為過去。
出劍無息,快劍無痕。陌生的劍者僅僅一劍,便斬落將者項上人頭。
劍意四散,劍光收斂,此處重復平靜。唯有一道還算挺拔的身軀,重重的倒在原地。
“走!”
微笑從容者收斂笑意,隨手一揮,將閻尚身軀埋葬。風息再動,兩人消失不見。
而在不久之后,又有兩人自遠處趕來。本是輕松氛圍,卻在近處忽的停頓。
“劍意……”
“死氣……”
兩人同時開口,默契對視,隨即小心戒備。當確信再無危險之時,兩人這才重新打量此地。
柳文閉目感受其中劍意,當再度睜眼之時,竟興然一嘆:“看樣子應該是有人在此殞命,而且殺人者實力不俗,僅僅一劍便造封喉殺業。”
安夏隨手一劃,死氣盡顯,匯作一灘污穢之物。其中怨念咆哮,竟隱隱刺穿兩人護體靈能。
“這是……”
“此人剛死不久,怨念還未化去。”
“那……”
“一定走不遠,追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