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地險谷深處,天公鬼斧,一座王城巍然醒目。
鱗次櫛比是瓊宮俊瑯,旌旗飄揚是王威浩蕩。
華美宮殿傳來金玲聲響,叮叮當當,美妙無雙。
……
“正是。”
回答之人沉著以待,絲毫也看不出半分囧意。不過依李佑的表情來看,此人的到來并沒有出乎預料。
畢竟是一介梟雄,雖說當日以一條消息換了一條命,但他也沒承諾日后不會與自己相爭。
“你一個人?不對,你不應該一個人。”
說時遲那時快,當李佑反駁自己之時,有一人出手比他更快。
但見長劍起,再現驚鴻影。而在劍光中,一道身影從虛空中退卻。
“道兄,不請自入……”說話間,張逸虛執扇而起,從東流手中接過此人,“……可非良策”
執扇一合,靈能聚現,一擊點在兇客身前。靈能交接,自是不攻而散,氣勁沖透四周而去。
張逸虛罷手作防,而兇客受兩人合力一擊,自然一退再退,退回青陽身邊。
“數年不見,閣下還是這般多謀。”察覺到青陽身后之人的實力,李佑雙眼細瞇。
“哪里比得上你身后兩人實力之甚。”青陽態度不減,同樣爭鋒相對。
他相信,這一次的交鋒硬實力雖然不如,但他借此外力,仍可一戰。
“還未請教……”
“紫萬三。”
“嗯……普通的名字,不俗的修為。”
“怎么,你有印象?”
能無視青陽二人,反而在后邊自說自話的,也唯有東流與張逸虛了。
而曲獨杯兩人則是一副還未明白發生了什么的表情,不過這些人看樣子也沒有向他們解釋的意愿。
“說不上什么印象,不過此人能為不差,不在我之下。”
張逸虛這里所說的能為,應該只是指修為。畢竟眼看對方以青陽為主,想來也不是什么智謀高深之輩。
“那就麻煩了。”
一邊要留意對方目的,一邊還要保護這對爺孫,確實麻煩。
“不知這兩位是……”不愧是邪道巨擘,在這種情況依然沒有生氣反而態度和善的提問。
而張逸虛也很給他面子,拱手一禮,以示誠意:“劣者張逸虛,這是吾友,天咒。”
“幸會幸會。”
青陽為自己沒聽過的名字感到疑惑,只是并沒有表現在臉上。
而李佑這才知道東流的全名……天咒。不管是天降詛咒還是向天請咒,這都是一個很有故事的名字。
“不敢當。”沒有理會青陽的客套,張逸虛直挑來意,“那請問閣下將我們攔下有什么要事?”
到底是謀士,說起謊來得心應手,毫不猶豫。對方明明是想來一手聲東擊西,在他嘴里卻成了攔下。
而以青陽的反應來看,很明顯也被張逸虛的厚黑震驚。
“沒什么,只是這個地方畢竟危險,所以在下請愿能與諸位隨行。”
一怔之后,兩人絕口不提此前紫萬三的行為,甚至張逸虛還對青陽的提議欣然同意。
既然張逸虛都同意,李佑也沒道理反對。況且能不發生紛爭也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李佑從來就沒有重視過青陽,所以也不怕青陽暗中作梗。
這一點從之前李佑斷言對方不可能只身前來以及話語里的諷刺就可見一二。
再者,目前為止他們兩人的目的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八方劍。
這也意味著在找到此劍之前,他與青陽仍有合作的余地。
“這附近沒什么特殊之處,所以兩位來此的目的應該也是為了八方劍?”
“‘也’……難不成道友也是?”青陽捕捉到張逸虛話語的重點,不由追問。
“誒,不不不。我只是來幫李兄拿到此劍罷了。”
“哼,那屆時可就要看劍落誰家了。”
對于青陽不輕不重的狠話,張逸虛笑道:“好說,各憑實力。”
……
一番寒暄后,幾人走入閣樓之內。至于為什么不直接御劍而起,當然是因為此處禁空。
認真想來也是,畢竟這里曾是妖族圣地,怎么可能隨意御空。
不過在進去之后,李佑忽的感覺氣息變了。
若是說外界盡是幽暗死寂,那這里則是一片祥和,樂似天景。
不過更令他在意是還是另一件事――他和其它人分開了。
諾大的房間內,此時只有他和另外一人。而其余的人,早已不見了蹤跡。
目視之下,發現這里遠比外面看起來的要大。看來與外面的禁空法陣一樣,這里的空間重疊陣法也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失效。
“張兄,對于這種情況你是如何看待的呢?”
“外邊那道門應該是類似于傳送陣一樣的東西,而樓內獨立的空間更是將我們分隔開……不過這樣一來也有諸多益處。”
張逸虛的沉思不過一瞬,一瞬之后便已給出了完美的答復:“至少在探索這個地方的時候,可以多管齊下。”
“既然如此,那就暫且不與東流他們會合了。”
有謀者給出建議,李佑當然不可能不聽。所以權衡一二之后,發覺對方說的有些道理。
“不過還是小心一些,畢竟這里人跡罕至,說不得會有什么意外之變。”
“嗯。只是那對爺孫……”
“這點不用過多在意,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他們全部走散,屆時他們只要不四處走動應該還是挺安全的。”
張逸看事物的眼光依舊卓越非凡,明明感覺他說錯了,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他說的極對。
現在來看,那對爺孫的情況有三。其一,他們兩人沒有走散,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會選擇自保。其二,走散后與青陽或是紫萬三分到了同一片空間。
這樣一來對于外界的危險可以排除,而青陽等人也有意愿通過掌控他們來威脅李佑等人。如此一來,他們的性命安全也有了保證。
至于第三點,也就是張逸虛所說的最壞情況。不過若真是如此,那也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而讓李佑認為張逸虛沒錯的最關鍵一點在于,這片區域似乎沒有危險。
目之所及之處金碧輝煌,視野匯聚之所美輪美奐。
與外界的幽暗死寂全然不同,這里似乎還保留著原有的模樣。
“不知白帝城內,是否也與這里一樣。”
張逸虛看著眼前之景,不禁一聲感嘆。不過白帝城畢竟不對他們開放,所以李佑也并不知情,
“走吧,上去看看。”
富麗堂皇之地,唯有一節臺階直通而上。
……
而在同樣的高樓內,有另一批人向著臺階而去。
“東流哥哥,你認識我爺爺嗎?”
“當然認識。”
“雖然不知道當時你們發生了什么,不過我在這里代爺爺向你道歉。”少女俯身一拜,態度異常端正。
至于他們兩人是怎么產生的矛盾,按曲紅兒所想,無非就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的爺爺忽悠了此人罷了。
“不用向我道歉,那是你爺爺的事。”
難得的,東流不但沒有接受道歉,反而表示這事不可能就此作罷。
“可……”
少女正想反駁,被儒者一語打斷――
“此事暫且作罷,還是先來說說你的問題。”行走中,東流忽的轉正身子看向曲紅兒,“你……還沒有修道吧。”
“沒有。”
“呵。那么,一介凡俗的你和一個修為平常的老頭,為什么會來這王者之都。”
儒者欺身而上,漆黑的眸子深處滿是壓迫,威壓之甚仿若天外之物。
少女看著這樣的眸子,一時慌亂無措。因為她發現,那竟是有如天敵一般的眸光。
“那就換個問法。你們是因為什么原因而來。”
這一次,東流沒有逼迫,而是轉過身向著前方走去。
身后少女停留片刻之后又迅速跟上:“是為了給我治病。”
……
“這算是怎么一回事。”
紫萬三看著眼前拘謹的老頭,一臉無奈。
方才明明什么感覺都沒有,然而一步之后,他身邊的人竟只有一個。而且還是一個老道。
“嗯……看樣子應該是我們和他們走散了。”
一番思索,曲獨杯得出一個正常人一秒就能得出的結論。
“我當然知道走散了,我是問為什么會走散。”
“這就不知道了。”
“嘖。”
中年人砸了咂舌,目光在曲獨杯身上轉了又轉,最后做出了一如張逸虛判斷的選擇。
“不想死就跟緊我。”
“來了來了。”
……
空寂幽暗的廊道里,兩道輕緩的腳步聲突兀響起。
與此同時,一道道湛藍的無形火種自腳步聲處向著前方蔓延而去。
火種點亮此方地境,而兩道腳步聲的主人亦停下腳步,趁機打量四周。
“這位……張道友。”
“叫我張逸虛就是。”
“張兄,你對我們目前的處境有什么看法嗎?”
青陽正視眼前青年,和煦發問。一來是覺得以此前交談來看,此人心計頗深,想來對他們目前的處境有不同的看法。
二來則是借機試探,試探是否是他暗中動了什么手腳。
“呵。”文士笑了笑,用很自然的口吻回復到:“看法算不上,我只是覺得你的處境可能會有危險。”
無端的表情,危險的話語。兩者始一交鋒,青陽頓感壓力。
“是‘我’,而不是‘我們’?”
“對,只是你。”
“道友這話……”
張逸虛笑著指了指上空,隨后抽身退去。而慢了一拍的青陽這才抬起一看,正巧看到兩道青白雷霆轟然而落。
噼!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