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蒼穹之下,正進行著不為人知的談話。而談話的內容,自然也在常理認知之外。
“這,便是逐鹿盛會的由來。”
天機的師尊,宋芷自然知曉,正是上一代天機,也是這些年來唯一一位壽終正寢的天機。
“逐鹿逐鹿,自然取的是逐鹿天下之意。意在選出此間最為強盛的一批人,無論是武力、心智,還是單純的氣運。”
“當然,由于此前的失敗讓師尊他老人家知道,普通的方式是邀請不了所有人的。”
“畢竟別人不想來,也不能強迫不是。所以在人選方面,師尊給了一項極度苛刻的選擇方案――”
“宗族內的天之驕子。”
“就比如你師弟那樣的人。不過因為條件的苛刻,所以獎勵也頗為豐富。逐鹿盛會的勝者沒有固定的獎勵,有的只是滿足他/她的‘需求’。”
“但就是這么一項不明不白的獎賞,卻讓他們趨之若鶩。隨后師尊他們改頭換面,由舉辦方的面孔現世,自稱舉辦者。”
“參與人不在多而在精,這么多風云人物匯聚在一起,所形成的風浪想必這些天你也感受到了,當真是前所未有的瘋狂。”
“理所當然的,那一年的逐鹿盛會取得巨大成功。”說到這里,天機愣了愣,隨后失笑著說到,“我差點忘了,你還不知道對我們而言,判定其成功與不成功的因素是什么。”
“是什么?”姑娘很配合的仰頭詢問。
“挑選出此世間集大運者。”
“嗯……”姑娘偏著頭,疑惑問到,“選出這樣的人有什么用?”
天機聞言忽的沉默半響,宋芷疑惑看去,卻發現了從未在對方眼中看見過的遲疑與無奈。
隨后,男人眼中的復雜散去,露出其原本的深邃:“為了,成仙。”
宋芷聞言,怔怔然好半響。天機說完,同樣佇立了好半響。
幸好如今的聽眾是宋芷,若是換成了柳文,定要為之前李佑所下的評論狠狠奚落一番。
不過對于如此沉重的話題,或許柳文也會如宋芷這般沉悶,失去奚落的心情。
“可是,明明是為了成仙,為什么還要推崇殺生?”
姑娘不解,很不解,成仙是為長生,可一旦死亡,還談什么長生?
這個疑惑,李佑同樣有過,甚至到現在還一直困擾著他。其實不止是李佑,基本上這個時代的所有正修,都會有這個疑惑。
那就是――為了長生,真的可以犧牲這么多人嗎?
至于邪者,本就是一顆求道向道之心,還在乎什么性命?
當然,天機不可能知道宋芷心中所想,即便知道了也不會解釋。因為這是心境上的不同造成的對待事物上的不同,他相信,即便是宋芷,到了他這般修為與年歲,都不會再問這種問題。
到那時候,回答只有一個,值。
但現在,既然宋芷有此疑惑,那天機也要給予回復。
“逐鹿盛會起初與五正大會一樣,不能出現惡意傷人者,但后來,隨著盛會的一次次展開,傷人殺人事件便再也控制不住。”
“同時,殘酷的環境卻播下了更多的希望種子。我們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出乎意料的卻沒人出來阻止。再后來,隨著妖族與邪修的加入,盛會的死傷情況便再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
“我們能做的,唯有沉默,然后滿足最終勝者的‘需求’。”
集結了整個大陸的力量,滿足區區一個結丹修士的需求,自然不再話下。所以這場盛會才越辦越興盛,甚至從當年的二十人,漲到如今的四十三人。
聽完天機的話語,宋芷亦是沉默良久,因為這不是李佑閑時與她所講的哄人故事,而是歷史事實。
所以她需要時間來穩定情緒,最好能做到將其消化。
“那,為什么我不能參與?”
“之所以說你不行,是因為你沒有一顆求勝之人。你的靈臺清明如鏡,你的心境更是波瀾不驚,本是修道的好料子,可惜你志不在于此,這場盛會自然與你無緣。”
“可……”
似想反駁,卻被天機無情打斷。
“那我問你,若是你贏了這次盛會,你的需求是什么?”
“我……”姑娘聞言頓時想要辯解,卻發現話到嘴邊已是悄無聲息。因為她發現,自己似乎沒有需求……
她滿足于在天機府的生活,不覺得自己的道行很差,也不覺得自己的心法功體有缺,且尚未對自己法寶有所不滿,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不喜歡殺人。
總而言之,縱使她是一塊上好的璞玉,也沒有打造的機會。
“對,你沒有。”自家的孩子,自己當然十分了解。
“我還是給你講講故事吧……”見著宋芷沉默,天機內心劃過一絲不忍。因為宋芷是一個極為單純善良的姑娘,不應該受塵世所累。
長久以來,天機的想法就和當初李佑所想的那樣,這樣的宋芷不需要改變,就已經很好。
“故事要從五百年前說起,那一年,同樣是逐鹿盛會,那時候的邪者還不是邪者,而是烈焰堂的一名弟子,名喚溫行云……”
……
天外有道人講述過往,地上有道者皺眉沉思。
自張逸虛安排完善之后,大部分人已經走遠,天江臺上只剩五人一妖。至于為什么有五人,因為琚姚姑娘還未離去。
妖者現蒙昧,自然不能深思其中關鍵,而少年道者如今也不愿與她多加細說。
至于他在思索的事,當然是如何安排李子兮與李子幽,最好還能把這只幼狼送到安全的地方。
之前本想將她們都送去混元宗,在處理完這些事后再接回來。如今南域已被封鎖,這一念想自是作廢。
那么,該送往哪里呢?
陰陽教,這是一個可取但少年不可能取的選項。李子幽與幼狼的特殊性,讓他不敢輕易把她們交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
至于留在身邊?稍微一想,少年便搖頭作罷,且不說他現在道行太淺,與居相與自保都是問題,況且身邊還跟著一個看不出心思的謀士,其言其行斷不可信任。
留在小村更是不可取的選擇,畢竟不可控因素太多,且之后,他也沒法強穩心神。
如今看來最好的選擇就是找到師姐,然后讓她退出,再帶這二人一妖去陰陽教避難。
只是居的事都已這么久了,卻還不見她歸來,想必應是在南域極西之地。
只是這么一來……
“李兄為何愁眉苦臉?是擔心此行不能順利?”
卻是張逸虛看著李佑一臉陰晴不定,于是出聲詢問。
“不,沒什么。只是之前消耗過盛,有些疲勞罷了。”
“呵,沒事就好,接下來我們的行程恐怕不會很輕松。”儒者包容一笑,自顧自的說到,“按照風的故事,居現今只是一個追尋執念的亡魂。”
“但居的記憶里,卻偏偏沒有與執念相關的事,不知是風刻意隱瞞還是那執愿是在盛會之前。”
『張逸虛……張逸虛……至于依靠張逸虛……這點更不可取,且不說此前就已承下一個還不清的人情,如今若是再度請求相助,之后的人情恐怕更難還。』
“不過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我們都不能直接尋找答案,所以最后還是要靠我們自己去尋。”
『不過事到如今,恐怕只能選擇欠下人情了,畢竟,人情再大,總大不過她們三者的性命。』
“所幸,知道居出自烈焰堂,這將為我們省下不少的時間。”
內心天人交接之際,道者心下一定,便準備向張逸虛提出那看似不合理的請求。
“其實……”
“有東西過來了。”一聲輕語打斷道人話語。但不知怎的,明明話被打斷,李佑竟有一種慶幸之感。
琚姑娘打斷李佑話語之后目光便看向東方,眾人順著其目光看去自然看到了一道御空而來的身影。
只見來人氣度不凡,眉宇軒昂,靈力浮游,道威浩蕩,一人之威敢叫萬物臣服!
“北辰星君,這種時候他來做什么?”張逸虛看著來者,心中思量不止,同時也開始在腦中策劃能不能借他之勢。
至少單以“直覺”來說,北辰星君縱使不如煙如織,那也要強過現今的溫行云。
“劣者見過星君。”不管怎么想,如今人已到了身前禮數自是不可少。
“嗯。”星君淡淡的應了一句,隨后看向一旁的道者。
“未曾見過的面孔,也未曾感受過的氣息,你是誰。”雖是問句,但星君之勢卻是形如峰頂,壓的李佑有些難受。
“在下李佑,拜見星君。”李佑見此,無奈俯身一拜。雖然從李江南的話語中推算出這次盛會的參與者有他,但之前來者卻是其師姐。
“怎么與之前所見之人不一樣?算了,反正也不重要,你好好參賽就行。”
見星君不再逼問,李佑心下自是一松:“是。”
“那這兩……”當星君目光移向一旁的李子幽時,目光陡然一變,嘴角掀起一抹微笑,“這兩人和這只妖是你的人?”
“是。”
畢恭畢敬中卻滿是躊躇。
“她們不是參賽者吧?”
“不是。”
否認中,又滿是心憂。
“道行如此淺薄也不是你的助力吧。”
“不是。”
嘆氣,卻是再不愿細究。
“既然如此,那此會其間由我幫你照料她們一二可行?”
“這……”聽到星君還是說出了李佑擔憂的話語,這個道行不算淺但也淺的可憐的少年還是說了句,“……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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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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