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凜冽寒氣撲面而來。見此,藍袍少年撐開一道帷幕,將宋芷護在其中。
“所以最后是以我和柳文并列第五結束?”聽到這里,李佑也漸漸知曉了緣由,也明白為什么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身邊躺著的是滿身傷痕的柳文。
“對啊,而且黃師叔也真夠小氣,他的房門我竟進不得,最后只好把柳文和你放在一起了。”
聽到少女略微抱怨的口氣,少年點了點頭,畢竟修者對自己的住所多為在意。
甚至就連李佑的屋內也有不少殺陣,只不過沒有開啟罷了。
所以黃明的住所宋芷進不去也實屬正常,因為就連身為黃明弟子的他都進不得。
“那其它幾組呢?”
“不知道,我把你們安頓好之后,便沒有再去了。”少女想了想,隨口說到,“好像最后是羅明杰獲取了第一吧?”
“好吧,其實我也不在乎其它人,只是對古小雨頗為在意。”
不知為何,這個古小雨總是給人一種不協調的感覺,就像是,不完整的人一樣。
“哦?”美麗的姑娘忽的停下,半瞇著那雙清澈的明眸直直的看著李佑,其內閃著某人看不懂的光芒。
“好了,不說這些了,快要到了。”少年無視那雙眸子,正了正臉色,而后拉過宋芷走向雪山深處。
少女嘻嘻一笑,跟著少年的步子邁向前方。
雖然有宋芷這位活潑的少女在,不過兩人行路還是頗為沉默。
原因自是少年在思索一些東西。前兩日,本是太上長老們講道的時間,對許多門生而言,這可是不可多得的良機。
不過李佑卻是沒去,原因,自是因為臥床不起的柳文。
虛空反噬的傷口比他想象的要嚴重,或許是因為先前古小雨的劍意將其肉身斬的支離破碎,隨之而來的虛無罡風才滲透其身體。
所以那兩天李佑才不得以不停地為柳文治療傷口,在黃明留下的藥物被用去大半后,這才勉強喚起了柳文的生機。
雖說虛空反噬不會掠奪生機,但也不是絕對,就比如柳文這次,先有傷勢在身,再受罡風摧殘,即便是他,也險些喪命。
不過令李佑頗為不解的便是柳文師尊的態度,那個女人似乎完全不在乎柳文的情況。
在這兩天里,除了派人送來些許療傷藥物外,再無一點動作。
想到此處,道者搖了搖頭,不再思索這些。反正想來也無用,還不如正視眼前。
就比如,如何向宋芷委婉的說出他要走出山門的想法。
……
因為這一次上雪山,李佑并不是為了冥歌而來,所以他帶著宋芷以近乎偷偷摸摸的行徑上山。
路途中完美避過那些慵懶的妖物們,而后在一片皚皚白雪中,到了岸梟的墓碑旁。
李佑料想的不錯,今天著實是一個好天氣,雪山深處終年不散的雪意外的停了下來,雖然還是能感受到凍入骨髓的寒。
來到雪山之后,李佑便靜靜地站在墓碑面前,看著其上的字跡,一時沉默。
宋芷見此,也不好打擾道者,于是漠然間看向遠處。
不遠處忽然傳來陣陣嗷嗷之聲,隨后便見到一只白狼從雪堆里跑來。
與之前相比,白狼的身形似乎完全沒有變化,只是瞳孔中那抹艷紅更為深邃。
“小嵐!”
嗷!
少女蹲下身處,似是想要接住幼狼。不過看樣子幼狼并不領情,嗷嗚一聲,便向著李佑奔去。
道者漠然不理,幼狼悻悻而歸,這才不情不愿的躍到少女肩頭去。
“我說你這狼崽子,這家伙難道比我還在乎你?”少女沒好氣的訓斥著,說話間用余光偷偷掃了眼道者,發現對方無動于衷后才抱著白狼到一邊去。
說起來,這只白狼自從與冥歌和解之后,在這雪山上行事似乎越來越猖獗了。在意識到自己沒有性命之憂后,這只幼狼現在正帶著宋芷各處跑。
路過其它妖物旁邊時也不再小心翼翼,反而對方因為要克制自己的欲望,還要主動遠離她。
“小嵐,師姐,別跑遠了。”
從天機字跡上回過神的少年一看四下無人,不禁輕聲呼喊著。
又等待了片刻,傳來的仍是雪山上不倦的風聲。
正欲去尋找時,道者忽然心生一感,隨后看向自己的身后。在那里有一只幼小的,火紅的妖物。
以其種族來說,莫約是貍族,毛色艷紅,有如烈火灼灼,冰冷的瞳孔深處,閃著不知名的眷念。
看樣子還不會說話,所以這只貍僅僅對著少年呦呦鳴啼。
讀懂其話語的少年臉色一黑,隨即苦笑辯解:“我不是你父親。”
這時李佑已然明了,這只貍便是之前他交于冥歌的那只。在吸收他的精血之后,使得這只幼貍對他十分親近,才會將他誤認為父親。
呦呦?
又是兩聲鳴叫,少年蹲下身去,將幼貍抱起。火紅的妖物靜靜地看著他接近,卻也沒有反抗。
“等你稍微大上一些了,我就告訴你,關于我與你父親的事。現在的話,你就暫且把我當作你父親的朋友吧。”
“我叫……李佑。”
呦呦!
幼貍歡呼以對,隨后似乎才想起什么似的低頭輕呼。
“哦?冥歌沒有給你取名字?”少年看了看懷中的幼貍,隨后挑眉問到。
“因為他還小,名字并不重要。”沒有等到幼貍回應,沉穩的聲音便搶先而來。
“見過前輩!”李佑俯身一拜,任由幼貍跑到冥歌身邊去。
“你怎么又來了?”中年男子臉色不太好看,似乎對李佑這般行為感到厭煩。
“來此,看看雪兒。對了,前輩可有見到在下的師姐,她和雪兒跑遠了,現在不知在何處。”
“她們去山上了,似乎小嵐又發現了什么洞穴,正帶著你那師姐過去。”冥歌指了指身后,那里大雪飄揚,狂風危危。
“說起來也怪,這雪山廣袤無垠且地勢復雜,就連我都沒有搞清楚,但小嵐總是能找到一些奇怪的地方,而且還不與我說。”
“說于你聽,想是當天就會少一個洞穴秘境。”想起上次差點被殺,李佑便是一陣惱怒。
“不過,小嵐在這山上,終究不是什么好事。”冥歌面無表情,似是絲毫沒有察覺到某人的怨念。
“我雖然能約束族人,但雪山后面卻不歸我管。自主人死亡之后,自立為王的妖太多了。”
“雪山畢竟太大,我也不愿做什么妖王,只想守著這方領域,不受他人打擾就行。”
“想必這么多年來,他們也摸透了我的性格,即便稱王稱尊也沒來打擾過我,我也就不愿主動去找他們麻煩。”
“直到現在,這股勢,終是控制不住了。”
冥歌說的勢,自然是大妖們自由散漫,不想受人差遣,因而自立為王的勢。
“那你的意思是?”雖然知道冥歌說了什么,不過李佑卻不知他為何對自己說這番話。
“我想是時候讓小嵐跟你下山去了。”中年人回過頭,看了一眼風雪交加之地,“相比起雪山上的妖物,你們下界能察覺到它那非同尋常的概率就小的多了。”
“她走了,你們雪山不會有事?”
這是李佑較為好奇的事,上次他還不知道,后來在某本書卷上看到這件事的記載。傳說中,小嵐是當初那只鳳凰用來鎮壓雪山的一口精血。
“傳說畢竟只是傳說,就算少了這團火,雪山也不會有事。”中年人目光越過李佑,不知看向何處。
“這是你們掌教告訴我的,想來以他的本事,自是不會欺瞞我等小妖。”滄桑的瞳孔深處帶著一抹懊惱與倦意。
惱的是正如他所說,在絕頂人物面前,他還只是個小妖。
“里邊請吧,外面風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