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雙寇還真說中了官玉山的心事。
獅陀國沙金王朝自從立國以來,官家就追隨在沙金國王左右,開疆拓土,縱橫幾百戰,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沙金王朝至今的第六十二任皇帝青谷一直非常看重他們官家。官玉山擔任獅陀國的兵馬元帥也已經很多年了。君臣相安無事。
獅陀國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四面被大山環繞,只有一條東西大道穿過。只要派兵在獅陀國東西兩個山口駐扎。便可防外敵侵犯。南北邊境,有綿延不絕的群山,是天然的抵御屏障。除非敵人會飛,否則絕對萬無一失。
除了獅陀國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獅陀國周邊的其他幾個國家,實力弱小,跟強大的獅陀國無法抗衡。青谷皇帝愛好和平,生性不愿意擅動刀兵。不然那幾個鄰國早就被滅了。
鄰國囿于獅陀國強大的實力,經常不遠千山萬里,遣派使者通好。表達臣服結交之意。
獅陀國防御固若金湯,國內外一片和平。官玉山這人兵馬元帥當的是輕松自在。
官家在獅陀國經營多年。根基深厚。歷任家主位極人臣。享受不盡榮華富貴。
獅陀國中,官家可以稱的上只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獅陀國人提起官家,除了崇敬就是拜服,無一不以官家的勢力而眼紅。
官家如此浩大的勢力。他的家主官玉山這些年卻煩心不已。
煩惱的根源,當今圣上青谷對官家隱隱有一絲不滿。這種不滿已經持續多年。
官家如同一棵千年古樹。龐大的利益關系網盤根錯節。青谷皇帝又不傻,當然不會明目張膽跟官家公開做對。官家已經功高震主,尾大不掉。任何一點不利于官家的風吹草動,引起官家的反彈,對于獅陀國來說,都是動搖根基的恐怖地震。
青谷皇帝采取蠶食政策,利用手中至高無上的權力。利用君臣之綱,揮舞著權力的剪刀,象修剪花草的根莖,從官家的外圍開始,一點點剪除官家的羽翼。當官家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們的勢力已經大大的衰弱,衰弱到不敢輕舉妄動。
官家明白青谷皇帝的心思。青谷無非是想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將官家的勢力徹底鏟除。
面對青谷皇帝的咄咄逼人。做為官家家主的官玉山當然不能束手待斃,他進行了不動聲色的反抗。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官家雖然不知不覺間著了青谷的手段,但他的勢力畢竟遍布獅陀國的各個階層,不會輕易剪除干凈。青谷當然不愿意到被逼的官家狗急跳墻,魚死網破的地步,主動緩和了對官家的逼迫。目前雙方形成了僵持的局面。維持著表面君臣和諧。不時在某個小的方面試探對方。發動小規模的進攻。
而官家少爺官懷水但是雙方小規模斗爭的犧牲品。
官懷水出生之時,青谷皇帝得知官玉山喜添男丁。老官家后繼有人。傳下圣旨,命令官玉山即刻抱官懷水入宮。青谷要親見并且賜名。
官玉山哪里會不知道進宮危險,青谷絕對不會是懷著什么好心。但無奈圣命如山。青谷虎視眈眈地等著這樣的機會出現。只要抓住任何一個把柄,就可以當作刺向官家的匕首投槍。違抗圣命的事兒官玉山絕對不能做,否則又會給了青谷消弱官家的口實。
官玉山帶子進皇宮。青谷熱情萬分。比自己生了皇子還要高興。又是封賞,又是賜名。還大排酒筵。為官家香火有后,獅陀國日后又有了一位保家衛土的將軍而慶賀。
孩子被賜名官懷水。將來子承父業,也是獅陀國的兵馬大元帥。
官玉山可不會被表面的喜慶場面沖昏了頭腦,他一直提防著。防止被青谷算計。
然而一天的忙碌下來,青谷沒有任何異樣。仿佛青谷知道官玉山的防備。從頭到尾都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官懷水,碰都沒碰他。
官玉山長出一口氣。或許是自己想多了。青谷皇帝這么多年對官家的打壓告一段落。想跟官家緩和緊張的關系。
從那以后,官家的日子過的風平浪靜。
一直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唯一的兒子有閃失的官玉山逐漸放下心。官懷水從皇宮回來后能吃能睡。腦子也不笨。雖然人頑劣了一點兒,但那是由于過分寵愛所致,在官玉山眼里算不得什么毛病。官家的子弟就得有一股天生的傲氣。否則怎么對得起列祖列宗為子孫后代打下來的無上榮耀。官懷水學武可以上馬殺敵,外號小萬人敵,學文可以下馬急就章。文思之敏捷不下于當朝的大學士。
官玉山越看這個兒子越滿意,官家的榮耀后繼有人了。
沉浸在興奮中的官玉山在兒子弱冠之年,為兒子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弱冠典禮。邀請了所有有頭臉的人物見證這個偉大的時刻,這是官玉山向外界宣布,官家又一顆新星冉冉升起,獅陀國除了當今圣上青谷皇帝。永遠都是官家的天下。
那天以后,官懷水開始有了巨大的變化。這個變化讓官玉山始料未及。
官懷水突然象變了個人。原來聰明伶俐的官懷水不見了。代之以殘暴癡傻的官懷水。這簡直就是一個廢人。
沙金王朝的官職爵位是可以世襲的,子承父業是正常的,但有一個前提,前一任死掉或者老的不能處理政事兒,而要自己的兒孫接位的時候,需要向朝廷上表申請。朝廷一般也就是象征性的挽留勉勵幾句,即刻批準。然而到了青谷一朝,青谷卻對這件事超乎的嚴苛。
實際上也算不上嚴苛,青谷規定上表申請退休,該繼承人得親自上朝,經過青谷本人的驗看。所謂驗看對于正常人來說簡單的很。不過是考試幾道平常的詩文,甚至討論幾句兵書戰策,不管要詢問什么內容,都是做為獅陀國的大臣,應該掌握的非常熟練的內容。凡是認真念過兩年書的老百姓都能對答如流。何況這些官宦之家的精英之子。將來的國家棟梁。
但事情就是那么不可思議。明明就是生活或是軍事上的常識性問題。或者農業,或者水利,這些流于表面的膚淺問題難倒了一個個精英子弟。
自青谷一朝,已經有好幾位世襲子弟因為在朝堂上表現過于拙劣,被剝奪了爵位,貶為庶民。
因青谷皇帝的嚴厲,獅陀國的官宦之家興起了向學之風。再沒有鬧出過麥苗韮菜不分,牛羊與驢馬不分的笑話。一時間那些子弟擺脫了四體不勒,五谷不分的窘境。
客觀的說,青谷這樣做,也不算是難為他們。只是讓他們督促自己的孩子多多學習歷練,畢竟獅陀國的將來要由些人來掌握。
官懷水弱冠之前,應付朝堂考驗那是小菜一碟。弱冠后,別說朝堂考驗。吃飯知道饑飽,睡覺知道顛倒就不錯,現在的官懷水根本就不認人。整天跟個二傻子似的。口水流老長,胸口每天都是濕的。見誰都嘿嘿傻笑,永遠只有一句話。
“小子,我是你爹。”。
為了官懷水的病,簡直快把官玉山愁死了。
這個樣子別說朝堂考驗,不被當場打死都是祖墳冒青煙。
官懷水每句話都大逆不道,哪句如果傳到外面有心人的耳朵里,被舉報到朝堂,官家就真完了。
官玉山一直秘密地請醫生給官懷水治病,無奈請了很多名醫,那些名震江湖的醫生對官懷水的病束手無策。
醫生見到官懷水之后,無一例外的被殺人滅口。
官玉山下定決心,不管官懷水的病好不好,凡是見過官懷水生病的人,除了官家的人,一律統統殺了。
再有幾個月官玉山就要六十歲了。
六十歲是他將元帥之職傳給兒子的日子。
而官懷水這個樣子明顯就是官家的活火山,傳位之時就是火山噴發之日,也是官家的覆滅之日。

潯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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