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蒂斯·霍根,是一名女性,今年22歲,臨時就職尸體鑒定人。
她的父親愛倫·霍根是河鎮里手藝最精湛的理發師,其生母早逝。
從小米蒂斯便深深地崇拜著父親,她永遠無法忘記那個在病人面前鎮定自若、又與死神爭分奪秒的高大身影。
那時,小小只的少女便立下了自己的誓言——
“我要成為像父親一樣厲害的大人。”
父親每每聽見她的口號,總是會露出奇怪的表情……
直到長大后,米蒂斯才明白了幾分。
在這個時代,女人是不應該出來尋找工作的……這是每一個人都會表達的觀點。
還有其他什么“女人不應該讀書”“女人不應該行商”“女人不應該從政”等等聲音。
往日人們是聽不見那些聲音的,但一旦真有女人走上了崗位,那詭譎的偏見或不合理的說辭卻是一套一套地涌來。
少有的例外則都是些得天獨厚的幸運兒。
米蒂斯并不幸運。
青少年時,她沒有上過學,也不曾讀過醫,只是跟著父親學過手藝。
成年后,父親找了個賢惠的女人照顧家庭,那女人帶著一個男孩,人都是好人,只是米蒂斯卻在那家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自己一個人搬了出去。
父親有替自己找丈夫的想法,米蒂斯卻不愿意……她還記得自己兒時的夢想。
身為女人的米蒂斯當不了理發師,更當不了醫生,不如說她尋不到任何可以擺到明面上的工作。
當時的她咬著牙,暗暗發著狠勁:
‘那就去找擺不上臺面的!’
吃盡苦楚,她的手如今越發穩當,操起刀來越發利落,下刀的對象卻從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不會言語的尸體。
是的,她找到了尸體鑒定人的工作,臨時的……臨時了快5年。
米蒂斯漸漸明白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不愿承認作為女人的我。’
為了避免麻煩,她改了原本的名字,換了個中性些的現在的名字。
又扔掉女性的服裝,轉而去束起胸脯穿起男裝……她看著鏡子,覺得自己的面目實在是過于清秀,便又黏上了一撇八字胡。
名為“米蒂斯.霍根”的人,終于靠著自己的力量立在了自己喜歡的領域中。
哪怕只是躲在暗中、哪怕只是以虛假的面目……
成為尸體鑒定人后,米蒂斯得到了唾手可得卻不為世人容許的東西,她繼續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因為過分張揚便有可能敗露。
……
米蒂斯沒有去追問奧萊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當他另有隱情。
兩人握了下手,一觸即分。
“拜爾先生還是叫我‘霍根先生’吧,這樣我比較習慣。”
奧萊不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霍根先生。”
米蒂斯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有著一頭少見的黑色碎發,樣貌普普通通,唯有雙眼深邃有神、脊背筆挺自然。
“不知拜爾先生是在哪里學過醫?”
“多利維亞皇家醫學院。”
奧萊毫不猶豫地說著謊。
“原來如此,沒想到拜爾先生還出國深造過。”
但米蒂斯卻是深信不疑,畢竟她無法想象奧萊的一身醫術……不,應該說是“法醫知識”,統統來自名為“宿慧”一物。
“那拜爾先生,你清楚這份工作具體要干什么嗎?”
奧萊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從個人淺薄的認知來看,這個工作需要我對一些死因可疑或來歷有異的尸體進行鑒定,確認死亡時間與死亡原因等信息……但更具體的,我便不知了。”
米蒂斯習慣性地摸著自己的假胡子,那些膠水曾經令她嘴上發癢、很不習慣。
“實際上差不多了,我們只需要每天來停尸房看看情況,確認一下尸體的數量與有無新的待檢尸體送來……”
她指了指停尸房門口的椅子和燈。
“我們這的人手總是不足,畢竟一般人不愿意來,所以一般也是我來守夜。”
米蒂斯組織著語言,重點強調了下特殊情況。
“不過有時發生了大事,帕頓先生可能會大半夜直接去你家把人拖來,還望你理解……那位先生不是個壞人,平日里還是非常可靠的。”
話語說完,米蒂斯便發現奧萊正神情認真地看著自己。
“怎……怎么了?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奧萊卻反問道。
“當別人說話的時候,看著對方的眼睛、表現出聆聽的姿態,不是一種應盡的禮儀嗎?”
米蒂斯一愣,便忍不住笑了。
“你還真是與眾不同啊,拜爾先生。”
笑著笑著,眼角卻擠出了一滴眼淚,米蒂斯順手將其抹去,未讓自己失態半分。
“成年后,還是第一次有人聽我說話聽得這么認真,搞得我突然很不適應。”
‘就好像我們是在平等地交流一樣……’
米蒂斯如此想著,看起奧萊便越發的順眼。
“對了,霍根先生。”
奧萊問道。
“不知守夜的工作是否有薪資?”
“這倒是沒有,上面的人只說,要是出事了就由鑒定人負責,我被逼得沒辦法才兼任看護的工作的。”
奧萊假裝思考了一下,便亮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這樣怎么行,我們都是這里的尸體鑒定人,這份看護的工作便絕不能只由您一人承擔。”
奧萊態度認真而堅定,一派正直好義的樣子,直接把米蒂斯唬得一愣一愣的。
“請讓我也來幫忙。”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守夜是非常累的……”
“沒關系,只要白天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樣啊……那好吧,單周晚上我負責,雙周晚上你負責?”
“可以。”
就這樣,奧萊.拜爾順理成章地取得獨處停尸房的機會。
也認識了一位新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