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杰還未親自拜訪的,當數那個說為她制造武器的常鳴謙。于觀觀因為一直在武功和幫中事務中用功,不知不覺就忘記了。直到一天,在她埋頭學習時,一只木頭做的鳥落在她的桌子上,把她嚇到立即跑離桌子。
驚魂未定之際,她留意到木頭鳥腳上的紙條。她躡手躡腳、幾番試探,才成功拿到木頭鳥腳上的書信。而還未等她看字,木頭鳥感應到腳下空了,竟然悠悠撲翅飛走。
書信上寫道:“來偃臺一趟。常鳴謙字。”
于觀觀才記起那個矮矮的沉默的古怪男人常鳴謙,方才的木頭鳥的突然出現,雖覺心里噗噗直跳,也讓于觀觀忍不住好奇心:這種怪異的鳥兒,除了這里,大概摸遍整個大荒都找不著。當下放下幫中的賬冊和情報,循著記憶去了一趟偃臺。
沒想到,偃臺處于一個掛著瀑布的小山洞里,若不是一個小石碑寫著“偃臺”兩個字,于觀觀根本找不到路。于觀觀為了避開水簾,找了窄小的捷徑進入山洞,洞側兩旁的燭火剎那間自動燃起。于觀觀以為鬧鬼,嚇得蹲在地上抱頭。
“少主,你太膽小了。”常鳴謙的聲音從洞穴深處傳來,于觀觀更加不解,他還未進洞,洞中光線不夠,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已經來了呢?疑惑未解,聽常鳴謙繼續道,“洞中是有特地設計過的,凡有人進入,產生流風,特殊制造的燭心會因流風而捧著,產生熱源,從而燃起。另外,洞中有鏡子,可折射光線,我可以看到你的一舉一動。”
于觀觀看了一眼燭臺上方的鏡子,更是越聽越玄妙,反正不是鬧鬼的話,就先進洞再說。
到達山洞深處,一下子豁然開朗。這里是一個在山下挖出來的洞穴,地方足足有三層之高。西面是兩層的書架,整整齊齊擺放著各類書籍,東面有一個拉風箱,然后是一桌子的兵器,石壁上掛滿了圖紙和奇怪形狀的鐵器,除了小件的,還有幾個用木頭做的動物形狀的大物件,千奇百怪,簡直目不暇接。
“好——好帥氣……”于觀觀不禁掩嘴,心中興奮不已。紅槐幫竟然有這么讓她大開眼界的地方,那些鐵器和裝備,估計是漁丘鐵器店的十倍有余!還有那些奇形怪狀的動物模樣的木頭和車子,更是此生未曾見過。
常鳴謙坐著一頭自己會動的木馬緩緩駛到于觀觀面前,通過左眼的圓鏡上下仔細瞧了瞧于觀觀,道:“少主,恭候大駕多時了,你先隨便看,我調試一下給你的武器。”
于觀觀點頭,邊看著武器邊道:“我還真沒來過這兒。”
常鳴謙坐著木馬駛離,在一堆鐵器中揀了幾個東西:“你現在不是來了嗎?”
“……”于觀觀沒太理解這個反駁,轉移話題道,“這些鐵器能碰嗎?”
常鳴謙沒有抬頭:“都能碰,有毒不能碰的在內室。畢竟來這里的也有不少瓢蟲腦袋的傻子。解藥我也沒有,要找阿笙拿,但阿笙離這里太遠了。”
“太遠?不是過橋就到了嗎?”
常鳴謙像是理所當然道:“出了這個洞口,都很遠。”
“是……是嗎?”于觀觀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看了一圈墻上圖紙,沒看得明白,鐵器拿在手,又不會用。看常鳴謙專注也沒敢問,只得繞到西邊的書柜上,看看有什么書。
令于觀觀驚喜的是,常鳴謙涉獵很廣,除了器械一類,小到紡織、耕耘、大到天文、奇門八卦都有涉獵,還有娛樂用的歷史傳人物傳記、戲本子都有。
于觀觀忍不住問道:“阿謙涉獵很廣,這些書你都有看嗎?”
“每本不下三遍。”
于觀觀怔了怔,道:“全部嗎?”
“嗯。”常鳴謙終于調好了武器,乘著木馬走來,看著于觀觀張大嘴巴表示驚訝,畢竟她從未見過能自己動起來的木頭。常鳴謙以為她驚訝于他看書至多,才緩緩解釋,“為了知道如何給每個人制造適合的武器,涉獵的東西當然要多。”
說罷,常鳴謙在于觀觀手中放了一把輕盈的小連弩,指了指右手臂道:“將她綁在這里就好,就像戴了護具一樣。我特地加小了鐵的比重,會比較輕盈些,扳機在腕上,平時戴著也沒關系,不會輕易傷到。箭支只有三寸短,最多可放兩支。”
于觀觀心中滿意,為自己終于有武器感到興奮,不禁問常鳴謙道:“為什么是袖中箭?而不是其他像靈鶯那樣,衣服里放一大堆兵器?”
“少主是個聰明人,但也膽小,不適合沖在前面。你是跟穆大哥一樣的人,是個指揮者的角兒。”常鳴謙頓了頓,道,“不過,你沒有指揮者的料也沒辦法,畢竟你是少主。”
于觀觀拱手道:“我就當沒聽過‘不過’后面那句話。”
“同時,少主的心,比起外面那些窮兇極惡,為利益而活的人,仍舊不夠腹黑,也許以后少主應該也會是這副死德行。所以有朝一日,你很容易會被推到犧牲者的位置。”
于觀觀無奈道:“阿謙,沒有跟你說過,你說話太過直白嗎?”
常鳴謙的眼神依舊無精打采,不理會于觀觀的打斷,繼續道:“當然,既然少主在練武術,也是有朝一日要領在前頭的人。這兩支箭的作用,是為了讓你在危難時扭轉局面的。”
“兩支——到底怎么扭轉局面?要是被群毆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常鳴謙攤手道,“真正的原因是,這么輕便攜帶的連弩,剛好只夠放兩支。”
“你直說就好,居然還能掰得頭頭是道。”于觀觀無語地睨了常鳴謙一眼,“那大哥的武器是什么?”
“我的原則是,不會告訴別人我做了什么給其他人,反正少主想知道,注意觀察就是了。”常鳴謙摸著下巴道,“其實,雖然大哥跟少主是同一類型的人,但他的段位比你高很多,既能攻、又能守;更重要的是,他聰明、狡猾和腹黑。”
“怎么會啊!”于觀觀輕抿嘴唇,帶著些驕傲道:“他是個令人欽佩的人,似乎也沒什么缺點,心怎么會黑呢?”
常鳴謙看了于觀觀數眼,搖頭道:“少主,初入江湖,好自為之吧!”
于觀觀想起之前紅槐幫發生的種種,若有所思。隨后又不愿多想,眼瞧見幾樣新鮮的武器,就被吸引了過去,看常鳴謙無事,興奮地拉著他介紹:“這是弓箭嗎?為什么沒有頭?還有這個?利刃竟然能縮進去?”
“‘無頭箭’和‘伸縮匕首’,演戲用的。”
“演戲?我們需要演什么戲嗎?”
常鳴謙淡淡地解釋道:“賣給那些有錢的女人,讓她假死騙他們丈夫,與私會情人遁走。”
“……”于觀觀假笑呵呵了幾聲,道,“我們……還做這樣的生意啊!”
“貴幫的怪需求無奇不有,就像這個。”常鳴謙拿出一個小鐵球,遞到于觀觀面前道,“這是駱一海讓我給他做的,但還未完善,名曰‘少主攀崖繩’。一頭綁在腰上,一頭拋擲,自動吸住巖壁,可以配合弓箭使用。順帶一提,繩子可抵千斤重,內里有輪軸,固定一處后可以自動收放,拉力比人力多十成。”
“呵呵,攀崖……鍛……鍛煉身體是嘛?”于觀觀皺著眉頭盯著這個小鐵球,欲哭無淚地喃喃道,“還要攀崖呀……”
“何止這么簡單。”常鳴謙捏著針,攪動鐵球的零件,“以駱一海的嚴格,要你背著穆大哥攀崖,我也不會覺得驚訝。”
于觀觀叫苦,腦袋一沉,沮喪往桌上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