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回過神時,已是身處在半山腰的宅院前了。
四下張望,發現陸師兄和一個同行許久的人不見了,眾人心下雖是有各種的猜測,但看著林師姐冰冷異常的臉,卻沒有一個敢捋虎須的。
“許久不見,師妹風姿依舊啊。”正在這時,宅院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圓潤的胖子走了出來,白凈的臉龐搭著層層肥肉卻絲毫不顯癡肥,說著恭維的話,臉上堆著笑,卻沒一點小人之像,倒有點稚子般的純真。
林落雪見到來人,臉上閃現訝色,“連師兄,你怎會在此?!”
“自然是這兒風景好啦”連城笑著答道,也不理會借口假不假,大有一種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說了的姿態。
林落雪嘴角抽抽,原來還是那個神經病!
隨意的點點頭,同他一起將事情混過去后,林洛雪再道:“這便是那最后一批弟子,現交于師兄,我便不多逗留了。”
“成,下次帶酒來,咱們不醉不歸。”連城點頭,笑著送別御劍而走的人。
這還是宋然頭一回見人御劍飛行呢!正胡思亂想著,她便聽見那位胖管事說話了。
連城回頭,便見一眾驚訝之情溢于言表的臉。
見此情形,他臉上的笑意一收,冷的活像另外一個人,“修仙之人切記浮躁,你等與我同來。”
經過林師姐的訓練,早就習慣低氣壓的一眾,瞬間將臉上的表情收起,至于心中有什么誹腹,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你們排好隊,重新測資質。”見他們表現乖巧,連城又變回了初見時的那般溫和,笑著與他們解釋道:“測靈石不過是粗測,新進弟子都必須重新檢查,這些都是要記在宗卷上的。”
“......”一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如何應他。只能乖巧的排好隊,一個個上前重新測資質。
......
“七品水靈根,五品木靈根。四品根骨。”江桐記下時,抬眸看了眼那個孩子,倒是個沉穩的,隨即又垂下眼眸,這資質若是往常也未必入不得內院,只是可惜了,今年的新進弟子比往年多了近乎一倍,天資不凡者更是多的讓人乍舌。
宋然接過令牌后,就站到了一旁,沉默的當個小透明。
這也是她這些天一直給人的印象。不知是不是因為裝的乖巧,林師姐待她倒是不錯。
與陸師兄的一視同仁不同,林師姐待人那叫一個態度分明。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態度分明,比起陸師兄,她確實更喜歡林師姐。
因為態度分明是真,一視同仁是假。漠視裝的再自然,也會刺痛一些敏感的神經。
“五品火靈根,四品木靈根。三品根骨。”黑臉少年接過令牌,臉上抑制不住的喜色沖垮了少年假裝淡定的表象。
此人名叫孫季成,隨雜藝班上街賣藝為生,宋然還記得他介紹到這時,解東元驚呼其為賣狗皮膏藥的,少年臉上陰狠的表情。
黑臉少年之所以歡喜,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進入外院了——雖然他們不知曉怎么評定資質的好壞,但先前有個沒領到令牌的人不解,開口問過江師姐后,在一旁一直品茶不語的胖師兄卻是突然開口嗤道:“下等之資不入外院。”
那時,他們再知道,有令牌的人至少是中等之資。
至于外院是什么,他們不知曉,但多少也猜測得到——至少比沒有令牌的人好。
人總是有對比,才會有滿足。
待一眾人都測完了資質,宋然她們這些有令牌的人,再被江桐帶上了山。
至于山下的人,自然是沒有領到令牌之人。
而他們這批弟子中,唯一一位上等資質者,其人早被山上下來的仙師帶走了。
......
連城睨了眼留下來的這幾人,見他們還有些狀況外時,不由咳了咳,等將他們的目光都吸引來后,再開口道出利弊。
“你等若是留下,皆可被宗門收作記名弟子。此處雖是雜役院,但也不是絕了仙途。不過你等需清楚,你們這種資質就是待在宗門,也不過是在這修仙界多熬幾年罷了。”
“而且宗內雖有凡人仆役,但大多雜事他們都無法勞作,所以宗里最苦最累的活,可都是留給你們的。當然,你等若是不愿留下,現在大可離去,待會便會有宗門的寶舟至此停留。”
聞言,最為狀況外的解東元和許志東還在互相擠眉弄眼,見解東元也有留下的意思,許志東再笑著道:“你我名字都有個東字,現在又分到了了一起,到底將來是要福禍同擔,所以你我二人結為兄弟可好?”
“那感情好,我家就我一個獨苗苗,我爹是瞞著我祖母放我走的......”解東元笑嘻嘻地回道。
見這倆人就那樣旁若無人地聊起來了,連城嘴角抽抽,這種人也真是少見,沒成想老天還把兩個綁一起,給他送來了!
輕咳一聲,連城將目光轉向另外三人。
見他目光望來,一藍衣男子沒掙扎多久便道:“小人愿意回鄉。”他就是被連城當面指出下等資質的少年,也正因此,覺得面子都丟光了的藍衣男子哪里還會留。
聞言,站在其人身旁,一直低著頭的林七,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
既然修仙前途無光,他又在這湊什么熱鬧?
還不如早日回村,娶一婆娘,定比在這當雜役快活!
再者有仙師給的那塊銀子,翠翠她娘肯定也會同意他和翠翠的婚事......想到這,林七心頭一陣火熱,立刻抬頭堅定道:“仙師,我回家!”
受氣氛影響,一旁的顏小羽咬著唇,目光幾經變換,最后只留下堅毅,“我要留下!”
聞言,連城臉上的表情又是一變,只見其人蘭花指一捏,指著顏小羽道:“留下就留下,喊那么大聲做甚?!”
眾人:。。。原來你是這樣的師兄!
......
宗內禁空,所以宋然等人同江桐進入宗門后,便下了飛舟。
宋然跟在江桐身后一路前行,直到穿過一處恢宏的大殿后,沿著條小徑沒走多久,周圍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再多了起來。
“此處是善功堂,日后你等可在此交領任務,發布懸賞。待日后你等進入練氣期時,執事堂的管事也會交代你們每年需上交百點善功的事。而同規格的任務中,狩獵妖獸的獎勵最多,但若是未進入練氣四層,我建議你們最好別去考慮。”
越過善功堂后,宋然幾人便跟隨著江桐行走到了一片竹林間——伴隨著風吹竹葉的沙沙聲,其內偶有幾聲鶴鳥鳴叫之音響起。
“此地名喚鶴園,也算是你們日后不可多得的好去處。至于那些丹峰,符峰......看著雖好,但身后若無家族扶持,哪有幾人能走得長遠。”說著,江桐的聲音突然低下去,似是想到了什么旁事。
不過她這話,卻是有人不服。
“我等修仙,就是為日后去照顧畜生不成?!”話音剛落,孫季成臉色刷的一白,雙腿顫顫,連站都站不穩,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見他被罰,江桐也懶得與他計較,向遠處一拜道:“許師兄,善心。”
言罷,孫季成才得以起身。
宋然瞥了眼那兩個微微凹陷進去的小坑,隨即望了眼強忍淚意的黑臉少年,見他走路速度明顯的慢了下來,一直落到她身邊時,宋然再抬起手,不動聲色地攙扶起他來。
之后江師姐似不愿再多言,很是沉默的領著他們走了一路。
期間,宋然還見到了一處比初時見到的那座,更具威嚴的大殿。
而通向大殿的兩段臺階間,有一長段平路,地上雕有奇紋。交錯的雜花,勾起了宋然的好奇心。
只是她雖然好奇,但見江師姐沒做解釋,她便沒敢問。
直到日后,她才知那是演武場,宗內每十年一次的大比,便是在那舉行。
一路走來,拐進座偏院。許久未開口的江桐再道:“此處便是執事院,日后你等進入練氣期,每月便可在此領取月例。”
“江師妹?連師兄怎是派你前來?”見來人,桌案后一身形瘦小的老人說著問句,語氣卻毫無驚訝之意。
“于主事,多年未見,別來無恙。”江桐恭敬地行了一禮。
見她這般恭敬,老人連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
不過客套只是一時的,兩人顯是認識許久了,只是彼此頗為忌憚罷了。
不知是不是朝中有人好辦事,這兒效率奇快。登記完信息后,那老人再給每人發了一個儲物袋和一塊令牌。等他告知了使用方法,江師姐便帶他們離開了。
“此處是藏書閣,你等先行進去,我在此處等你們。”遠遠的,江桐便看到那座樓閣了。
先前她還猶豫了半天,這會走近了,她才想明白——他們師徒倆斗法,關她何事!
不過想明白歸想明白,這進去,她還是不敢的。
聽見鈴聲響動,躺在竹椅上看書的青年撇撇嘴,別吵了!目光瞥向門外,屋角那枚無風自動的銅鈴竟是順著他的心意,靜了下來。
門被推開,四個小胳膊小腿的孩子走了進來。探頭探腦地四下張望,小孩再見書案后坐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