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仙朝身后屬下們招招手,“來人,把杯子都換了。”
她轉頭對我笑道:“師叔怎么能毒你呢?若把你毒死了,抑濁子師兄沒了愛徒、因尋子師兄沒了心上人,都要來找我拼命的,那我可招架不住。”
我不理她,直勾勾瞪著古墨問:“她說的可是真的?我師父是你的師兄抑濁子?”
古墨挑了挑眉,“你師父是誰我如何曉得?我只知道,當初逍遙只有抑濁子與我,還有她,三個弟子。我們師父駕鶴西去后,逍遙便只剩我們三人了。你說,她說的是真還是假?”
我沉吟片刻,搖頭道:“不對,我師父古稀之年,比你們大許多,如何能是抑濁子前輩?”
阿依仙笑得更加開懷了,“傻丫頭,易容術乃是逍遙絕技之一,抑濁子師兄想要扮成個老頭子有什么難的?便是要他扮作個老太婆,那街上的老頭也會紛紛給他暗送秋波。”
逍遙絕技中還有易容術,我竟從未聽師父提起過。
我與催眉面面相覷,滿腔疑惑,卻如鯁在喉。
良久,催眉緩過神來,問:“易容......易容術,是如何......”
阿依仙笑著打斷他:“易容術嘛,用逍遙秘傳的黏土重塑面部,再往臉上糊張面皮,描眉畫眼,便能完全變成另外一個模樣。”
她伸手在催眉臉上輕輕捏了一把,“我若是想,不出半天便能變作你的模樣。我抑濁子師兄此技已是出神入化,他若是用心,可不露痕跡地喬裝成這世上每一個人。”
催眉揉著臉,驚慌失措地往我身后挪了挪。
易公子嘆道:“不想這江湖上竟真有易容之術,奇,實在是奇。”
我緊緊盯住古墨的臉,生怕在哪里看見一個缺口,伸手一撕,扯下來一層人皮面具,而面具下的那張臉如此陌生,原來我根本不曾認識過真正的他。
幸好,我沒看著缺口。
阿依仙笑道:“傻丫頭,我因尋子師兄從不愛用易容術,否則古墨少主橫行江湖十余載何苦從不露面,好不容易現身又何必戴上面具?”
她伸手要去撫古墨的臉,古墨迅捷地閃躲開去,她臉色微變,但臉上笑意卻沒有退卻,勾起唇角繼續道:“我師兄啊,他從前因為易容術險些釀下大錯……”
“好了,別說了。”古墨冷冷將她打斷。
話斬斷于此,我雖不住猜測,難免心痛,但這其中原委,他若不愿提,我自永遠也不會問。
易懷故見眾人臉色都不好看,忙出來打圓場,問阿曼克道:“阿曼克教主,貴神教可是就在這鎮上么?”
阿曼克這會兒還咬牙切齒地瞪著古墨,全然沒聽見易懷故的話,易公子便耐心地又問了一遍,阿曼克這才回過神來,用他那略顯生澀的漢語道:“臥月神教在天山上,山頂,不在這破鎮子上。”
易公子微微一笑,“是了,神教自當在那神山上才合適。”
易公子說話態度謙和有禮,阿曼克愿意與他多說兩句。
他敬了易公子一杯酒,冷酒下肚,辛辣地沖開了豪情與膽氣,他將一條腿架上凳子,高聲道:“整座天山都是我們臥月神教的!這山從遠處看雖是光禿禿的一片,可上去后卻完全不是表面這副窮酸樣。我們臥月神教的宮殿,恐怕連東邊的皇帝老兒見了也要嚇一跳。”
易公子道:“是,那是自然。在下方才見這鎮上人人身懷武功,以為貴教便盤踞在鎮上,是在下眼拙了。”
這話怎的從易公子口中說出有些不對勁?
是了,易公子是不諳武林事的風流貴公子,連我都未能看出這鎮上人人會武功,他卻如何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