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兩人并排而立。
“阿洪?!?p> “兄長?!?p> 云長與臧洪雖然僅僅只有三日未見,卻感覺分開了許久。
這段時間,臧洪始終被軟禁起來,所以關雄屢次尋找都沒有什么結果。
云長看著眼眶深陷,渾身酒氣的臧洪,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再怨恨將軍,也許他的所作所為并沒有錯?!?p> 為將者,不折手段獲取勝利并沒有錯。
不找借口屠掉這些鮮卑俘虜,早晚都會是天大禍患,漢軍也可能為此而付出巨大代價。
也許從一開始,臧旻都沒打算留下這些俘虜。
不過鮮卑俘虜初期作用很大,無論是他們驅趕牛羊的技術,還是宰殺牛羊的效率,都遠非漢人可以比擬。
如今每位漢軍士卒戰馬上,都馱著鼓囊囊的肉干。
那些從鮮卑部落繳獲的萬余匹戰馬,背上也都掛著肉干以及各種物資。
困擾漢軍最大的糧草問題,已經暫時被解決。
只要漢軍不浪費糧食,完全可以支撐到大軍抵達慕容部落,而后剿滅這個鮮卑中部最大的一個部落。
“至少從現在看來,我們這支出塞騎兵非但沒有任何損失,反而繳獲頗豐。”
“將軍深謀遠慮,縱然手段過于激進,也是為了戰爭的勝利?!?p> 不得不說,昨日臧旻那番話對云長影響很大。
“也許吧?!?p> 臧洪深吸一口氣,遙望遠方微微嘆息。
風吹過,云長二人都感到些許冷意,忍不住緊了緊衣服。
“真沒想到,塞外天氣居然如此寒冷,在中原地區此時正值深秋,根本不用身穿棉衣。”
臧洪搓了搓手,眼中滿是驚訝。
“如果不能盡快結束戰事,待大雪降臨以后,戰馬沒有荒草可以食用,在后勤補給不足的情況下,恐怕我軍會不戰而潰?!?p> 士卒們可以食用繳獲而來的肉干,戰馬卻必須食用草料。
雖說塞外如今很難見到綠色,然而到處都有枯掉的干草,戰馬勉強也能食用。
再配合漢軍自己帶來的糧食,戰馬如今并未出現體力不濟之事。
假如大雪降臨導致戰馬沒有干草食用,這些騎兵賴以生存的坐騎,反而會成為累贅。
失去了戰馬的騎兵,也就徹底失去了戰斗力。
塞外位于北方,九月溫度已經很低。
好在這支騎兵長期駐扎于邊境,騎士們對于寒冷的抵抗能力較強,暫時還沒有什么問題。
不過對于臧洪而言,就有些不適應了。
云長前世位于南方,由于全球溫度提升的緣故,對于寒冷的忍耐程度也并不強,
好在云長身強體壯,適應能力極強,這才沒有感覺到什么不適。
聽了臧洪之言,云長眼中也滿是憂慮。
“不須等到大雪降臨,只要塞外降雨天氣將會變得越加寒冷,那個時候行軍絕對是場災難?!?p> 直到此時云長才真正明白,臧旻究竟有多么高瞻遠矚了。
假如戰事繼續拖延下去,就算鮮卑人不與漢軍交戰,這支漢軍精銳也可能在塞外折損大半。
這個時代,永遠不要小瞧氣候對于軍隊的殺傷力。
“咚咚咚!”
就在此時,沉悶的戰鼓聲忽然傳來。
云長與臧洪對視一眼,二人不敢有絲毫怠慢,紛紛騎上戰馬朝軍營方向趕去。
毫無疑問,大軍已經做好了長途奔襲的準備。
最后的安寧時刻,也結束了。
“令關羽為先鋒,臧洪為副先鋒,領兵五百直奔慕容部落,為我軍探聽虛實。”
“崔校尉平定叛亂有功,官復原職,帶領五百騎兵守衛后翼。”
毫無疑問,崔校尉本來就是在臧旻的授意下,才會帶領先鋒軍打了敗仗。
對于這位忍辱負重的心腹愛將,臧旻無論如何也不會虧待。
云長、臧洪二人領命而去。
鐵騎縱橫,黃沙滾滾。
“軍候你看,前面就是沙漠,只要穿越了這片沙漠,就可以直接抵達龍城。”
龍城正是慕容部落的聚集地。
相比起那些追逐水草而居的中小型部落,慕容部落已經能夠占據城池,霸占著方圓百余里的豐美水草。
“我們多久能夠穿越這片沙漠?”
看著無邊無際的荒漠,云長心中居然產生了些許畏懼。
哪怕云長勇武過人,終究還是血肉之軀,根本不可能與大自然的偉力相抗衡。
且漢軍不善沙漠作戰,更是沒有絲毫在沙漠生存的經驗。
若非有著熟悉草原以及沙漠的向導,臧旻也絕對不敢橫穿整個沙漠,前去攻打慕容部落。
“啟稟軍候,以騎兵的速度,橫穿整個沙漠只需要三日?!?p> “三日?”
聽到這個時間,云長略微估算了下軍隊的載重能力,不由眉頭緊皺。
“沙漠中極度缺水,如果需要三日才能橫穿過去,人吃馬嚼需要干草、清水甚巨,恐怕很難支撐三日。”
沙漠內可沒有草原上的干草,騎兵必須要自己攜帶草料。
再加上騎士以及戰馬必須的飲用水,哪怕前段時間繳獲了一萬余匹戰馬,也很難攜帶這么多東西。
“軍候勿憂?!?p> “沙漠雖然干旱,卻也有綠洲、暗河?!?p> “小人不才,對于沙漠中綠洲、暗河位置了如指掌,大軍只用攜帶足夠草料,飲用水只需攜帶兩日數量即可。”
曾經身為馬賊首領的向導,此時卻是揚起了腦袋,臉上滿是自信。
云長聞言卻是忽然手握偃月刀,丹鳳眼微微瞇起,狹長的眼中殺機暴起。
“難道你想讓我等生存的希望,都寄托在你這個向導身上么?”
“假如你沒能帶領我們找到綠洲、暗河,我等豈不都要葬身于荒漠之中!”
云長如今,早就不是剛剛穿越的那個小子。
隨著殺人數量不斷增加,云長若是發怒起來,身上就會散發出若隱若現的殺氣。
這種殺氣無形無質,卻能給人帶來強大壓迫。
向導以前雖然是馬賊首領,雙手也沾滿鮮血,可是在云長氣勢的壓迫下,仍舊感覺渾身冰寒。
“軍,軍候放心?!?p> “若,若不能找到綠洲、暗河,某提頭來見。”
“哼?!?p> 云長看著面色慘白的向導,知道對方尚且怕死,這才略微松了口氣。
大軍進入荒漠絕非小事。
如果這個向導有異心,并沒有幫助大軍找到綠洲、暗河,漢軍絕對會陷入險境。
向導既然怕死,那么只要將向導看好,料想對方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饒是如此,云長仍舊私下詢問臧洪,這個向導究竟可不可信。
據臧洪所言,這位向導曾經乃是馬賊首領,在草原上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當檀石槐崛起,并且逐漸在名義上統一鮮卑以后,就開始聯合各個部落剿滅馬賊。
毫無疑問,這位向導所在的馬賊就被剿滅了。
那些跟隨向導多年的馬賊兄弟,也被鮮卑人殺戮殆盡,正是因為對于與鮮卑有如此深刻的仇恨,臧旻才會選擇此人充當向導。
“對于此人,兄長大可不必擔心。”
“除此人外軍中還有幾名向導,雖然不見得比此人更了解地形,料想也能用用。”
直到此時,云長才徹底放下心來。
等待兩個時辰,臧旻終于率領大軍來到沙漠邊緣,崔校尉不久也帶領后軍跟上。
三軍匯合補充草料、飲用水以后,當即浩浩蕩蕩開進荒漠。
沙漠之中,騎兵行軍速度明顯下降許多。
正如云長想象的那般,這里黃沙遍地,哪怕位于北方氣溫仍舊很高。
穿著厚厚衣物進入沙漠的士卒,沒過多久便已經酷熱難耐,不得不將棉衣全部脫掉。
讓云長沒想到的是,沙漠中偶爾也能看到些許綠色。不管條件多么惡劣,都會有耐干旱的植物頑強生長著。
不知為何,每次在沙漠中看到綠色植物,云長心中都有種莫名感動。
“軍候,天色慢慢變晚,夜晚的沙漠并不適合行軍,還是先駐扎營地、埋鍋造飯吧?!?p> 沙漠之內方向難辨,夜晚行軍士卒很容易走散。
且大軍行走一天,士卒們都是又餓又渴又累,向導建議絕對沒錯。
“我等攜帶的水已經不多,什么時候能夠找到綠洲、暗河?”
進入荒漠以后,戰馬對于水的消耗超乎云長想象,本來準備兩日用量的清水,僅僅一日就已經所剩不多。
反倒是騎士們,用水并不算多。
“軍候勿憂,再有小半日路程就可以抵達一個小型綠洲,只要節約用水,大軍完全能夠支撐到那里。”
向導略顯討好的回答,顯然他對云長有些懼怕。
云長聞言,倒也沒想其它。
這個向導既然和鮮卑人有血海深仇,而且還帶領漢軍找到那么多鮮卑部落,絕對不可能陷害漢軍。
“大軍止步,阿洪你去稟報將軍,問問我們是否可以在這里扎營?!?p> 身為先鋒軍主將,云長雖然有建議權利,卻并不能直接命令大軍扎營。
臧洪聞言正準備離去,那名向導卻是忽然將其攔住。
“少將軍稟報的時候,順便讓將軍通報三軍,就說沙漠夜晚溫度極低,讓將士們準備好御寒之物。”
云長見向導如此盡職盡責,當即暗自點頭。
荒漠內的確晝夜溫差很大,白天太陽照射在沙子上,溫度高的嚇人。
然而到了晚上,沙漠內溫度甚至比草上更低,若不做好御寒準備,絕對有不少人會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