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四憂心忡忡,公孫長歌少見神色凝重的來到了云瑞客棧,兩人對于陸云浩和秦克絕雙雙被抓上島深感不妙。
“怎么辦,救不救判官?”,黃四問公孫長歌,他一臉凝重,雖然平時他和公孫老頭只剩下了拌嘴和互相諷刺,但大事臨頭兩人已成了互相抱團取暖的存在,曾經的相愛相殺不得不放在一邊。
“怎么救?陸小子說了,那島憑你我之力很難到達,只怕是抱薪救火,一個一個的送到唐齊明嘴邊”
“這會不會是唐齊明試探少爺的手段之一?他倆都是扛工,說不定唐齊明認定了判官是少爺帶來碼頭的幫手”
“不排除這種可能”
“既然如此,我相信少爺一定有辦法的!”,黃四卻來了自信,如此的信賴陸云浩說不上是對于陸云浩本事的深信不疑還是對于自己當前愛莫能助的自我安慰。
“我當然相信陸小子不會因為這個就露出破綻和馬腳”,公孫長歌的語氣依舊沒有放松,“可是判官已經被當做了試探陸小子的籌碼,陸小子能否過關都不是個好結局”
“怎么不是好結局??”,黃四對公孫長歌的話難以認同,“少爺順利過關難道還不是好事?判官是用來試探少爺的,少爺識破試探應對有方取得唐齊明的信任,這是大好的結局啊!”
“你想的太簡單了!”,公孫的語氣加重了幾分,話語間開始有了呵斥的味道。
“無論陸小子過不過關,姓秦的小子都沒有好下場!”
一語點醒夢中人,黃四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系,未等他完全消化這個信息,公孫長歌又補充道,“陸小子過關,唐齊明留著秦克絕有什么用?他未曾獲得馬三的青睞,又被帶到了島上,是一個隨時隨地可以丟棄滅口的試探工具!”
“那該如何是好”,黃四慌了神。
公孫長歌沒有喝酒,他翻起一個扣在圓桌托盤內的碗,倒上了一碗茶壺內的涼茶,自顧自的抿了一口,“我也不知道”
“難道就這么干等著不成?”
“你急什么!”,公孫老頭呵斥著遇事就亂的黃四,“你容我想想!”
黃四倒也沒因為公孫長歌的訓斥而發怒,看公孫老頭憂心忡忡的喝著茶,自己也不知道該干啥,坐立難安的在那干瞪眼。
良久,細口抿茶的公孫長歌突然幽幽的開了口,“明日就是六月十五了”
黃四愣著神,好像沒聽清一般,“啥?”
“明天就是六月十五了”,公孫長歌喝完涼茶,將碗扣回托盤內。
“六月十五怎么了?”
公孫長歌緩緩的起身,反剪著雙手走起柳來,“六月十五,是逍遙島開放的日子”
黃四眼前一亮,“趁此機會上島?然后救出少爺和判官?”
公孫長歌沒說話,繼續自顧自的走柳了,白靖走過的路風險太大,但在絕望中,風險最大的辦法依舊是個辦法。
黃四沒收到公孫長歌的反饋,看他一副沒聽見的樣子,好像當自己不存在,語氣又急了起來,“你倒是說話??!”
公孫長歌淡淡的說,“趁著今天,看看城內有錢的大戶有哪個比較好下手,實在不行,就把白靖的路再走一遍!”
黃四躍躍欲試的蹦了起來,“我這就去!”
“慢!”,急于出門的黃四被公孫長歌一個字給喊住了腳步,回過身來,卻看到公孫長歌一臉凝重的看著他,“別抱太大希望,這條路白靖既然走過,那現在很大可能已經被唐齊明堵死,他不可能在一件事上犯兩次錯誤”
黃四如同被迎面潑了一盆冷水,但抱著試一試最后一絲希望的心理,他還是點了點頭隨即出門去了。
愿望落空有的時候往往是因為連鎖反應引起的,當日晚上,就在陸云浩用鞭子抽打秦克絕作秀給唐齊明看的同時,錦衣衛杭州司接到了京師錦衣衛下達的行動命令,全司上下小一百號人集體出動,如一股黑風一般席卷了杭州官府和東南總督府。
時間是晚上的戌時,盛夏的杭州街頭行人依然絡繹不絕,華燈高掛夜市繁盛,城內悠閑自得的民眾都目睹了這令人望而生畏的一幕,錦衣衛列隊出發兵分兩路,在民眾的注視下直接查抄了東南總督胡先繼和杭州知府崔明的府邸。
兩位朝廷高官在一夜之間紛紛成為階下囚,而且還是主宰和杭州城和東南一帶的最高人物,杭州城內沸騰了。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遍了杭州的大街小巷,民眾們津津樂道,在街頭巷尾傳著各種小道消息,這個說是皇帝知道他們貪污了,那個說是有人告發他們政治問題不作為了,各種各樣的罪名在老百姓的嘴里一傳十十傳百,替他們想好了全部的挨刀依據。
富庶們坐不住了,紛紛派出家丁管家門客打探消息,然而錦衣衛豈是如官府一樣想滲透都可以滲透的?摸消息的耳朵和眼睛們紛紛無功而返,讓城中的各位富豪更加坐立難安。
哪個沒有買通過胡先繼和崔明?哪個又沒給他們塞過幾萬兩銀子?他們倒臺了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場?一時間富商們人人自危,一夜之間低調到了地底下,紛紛閉門不見客。
唐齊明在夜間的睡夢中被人喚醒,并被告知了這個令他震驚不已的消息,胡先繼和崔明要求十方碼頭為他們轉運倭寇的軍需物資已經幾月有余了,此時他們倒臺莫不是事情已經敗露了?
唐齊明算是經歷過大陣仗,他沒有過度的慌張,而是轉頭一問是否有錦衣衛來到碼頭或者查抄立威票號與萬里鏢局。
通信的下人據實稟報,胡先繼和崔明被抄家緝拿,卻沒有碰這三家一下。
唐齊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圈,“碼頭從明日起照常營業,但是告訴馬三,把轉運軍需和逍遙島開放全停了,所有人都低調點”
“您就算叫他們逍遙島來他們也不會來了啊,這個節骨眼誰還敢出門招搖?”下人這么想著應聲轉身離去了。
“這下可有些不妙”,唐齊明關上門后暗想,“碼頭票號和鏢局都沒事,這兩個貪官倒臺應該與那份丟失的賬本無關,只是即日起要低調點行事了,這個節骨眼出了事就是出來送死的活靶子,還有,那兩個貪官的嘴,還能不能管住呢?朝廷里的幕后黑手,能不能及時止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