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我的地下宮殿!”
曉天和貝娜在石碑群中找到了某個入口,并隨著入口進入這一片地下空間之中,而迎接他們的正是西塞羅。
曉天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巨大巖洞中間被鎖鏈束縛著吊在半空中的小玲,小玲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并沒有顯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之前顯現的那些中毒的癥狀也已經消失了。這讓曉天稍微放心了一些。
“好久不見。”貝娜不冷不熱地看著西塞羅。
“喲,沒想到貝娜小姐也來了,真是天大的榮幸啊!”西塞羅雖說是個實際年齡破百的家伙,但現在看起來卻只有二三十歲,一副油腔滑調的樣子看上去頗像一只猴子。
“你這里,似乎還有其他客人?”貝娜微微皺了下眉頭,她能感應到周圍特殊的魔法波動,這種波動不常見,只有西塞羅使用了繪畫世界才會出現。
“呵呵,幾只蒼蠅而已,不勞貝娜你掛念。”西塞羅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不過,這次我是專門請曉天來單獨見面的,貝娜請回吧,改天我再邀請你。”
“哼,”貝娜不以為然,“來都來了,怎么也得請我喝杯茶吧。”貝娜把手中陽傘杵在身前,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既然如此……”西塞羅和貝娜也算素有相識,知道此刻的貝娜不好打發,但他不能讓貝娜壞了自己的計劃,“雖說我們也算得上是半個朋友,但既然你作為朋友這么不給面子,那我也只能給你一點教訓了。”
“那你大可以試試。”貝娜絲毫不在意西塞羅的威脅,同為賢者的她其實比西塞羅還晚一步成為賢者,但從魔法實力上來說,貝娜從來沒有懼怕過任何人。
與其說煩惱,不如說貝娜就是沖著可以和西塞羅交手來的,她作為一個魔法愛好者,非常想親身體驗一番西塞羅的繪畫世界,即使那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
曉天在一旁沒有插嘴,他相信貝娜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也相信貝娜的實力。西塞羅同為賢者,曉天并沒有把握可以對付西塞羅,既然西塞羅選擇和他交涉,那么他也不會隨意和西塞羅起沖突。
隨著西塞羅的一揮手,貝娜從曉天的身邊消失了。
“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終于可以好好聊聊了。”
“好好聊?欺騙我,抓走我的同伴,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把我叫過來,你覺得我們之間還能好好聊嗎?”雖說曉天不想和西塞羅隨意起沖突,但并不代表曉天對西塞羅沒有怨氣。
“呵呵,我這么做也是迫于無奈。”西塞羅對曉天的怨氣不以為然,“畢竟你是監視者,是伊諾的人,我若不用點手段,又哪里請得到你?”
“這么說來,監視者在賢者的眼中果然還是一根利刺一般的存在啊!”曉天之前第一次見到西塞羅的時候還覺得或許伊諾說得對,監視者也未必就和賢者水火不容,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上來看,好像賢者們確實不太喜歡監視者。
“那倒沒那么夸張,”西塞羅說道,“就你個人而言,我并不討厭你,如果非要說我有什么怒火的話也是沖著伊諾去的,和你本無關聯。但是你是伊諾的人,我相信我們之間想要好好交流,終究存在一些難度。”
“張口伊諾,閉口伊諾,如果你對那老頭真有那么不滿的話,你去找他啊,抓我的人做什么!”
“因為,鑰匙在你手上。”西塞羅身影一閃,懸空漂浮在半空中,伸手抓著其中一條鎖住小玲的鎖鏈。
“什么鑰匙?”
“監視者之劍。”
曉天微微一愣,他都快把那破劍給遺忘了,沒想到竟然會被西塞羅提起,而且聽起來似乎這把劍還有點作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曉天雖然不喜歡那把劍,但畢竟東西已經歸自己了,而且自己這個監視者的身份也是因那把劍而起,如果有機會可以好好了解一下那把劍的話,曉天還是很想一探究竟的。
“我不想和你說太多,你對我似乎也沒什么好感,”西塞羅說著,輕輕扭動握住鎖鏈的那只手,一股魔力從他手中釋放而出,順著鎖鏈流到小玲的身上,小玲瞬間露出一副痛苦的神色,但仍然沒有蘇醒。“我們還是簡單點,做個交易吧。”
“你把監視者之劍給我,我把她還給你。”
曉天看著西塞羅折磨小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如果眼前的人并非賢者,那么曉天現在已經把他大卸八塊了,但是他是賢者,而且是實力很有可能在自己之上的賢者。曉天心中有怒火,但他的理智依舊沒有失控。
“你要那把劍,我沒意見,但是我怎么相信你是否言出必行?”曉天心中反復思索,覺得監視者之劍對他來說并不怎么重要,而且伊諾也沒說非得保護好那把劍,反而小玲相對來說重要的多,如果這個交易真的可以成立,曉天沒必要拒絕。
“這很簡單,人我現在就可以還給你!”西塞羅說著,輕輕一推小玲的后背,那些束縛著小玲的鎖鏈全部自動散開,小玲的身體輕飄飄地如同一張紙片一樣飄向曉天。
曉天伸手一把摟住小玲。
“我無意食言,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監視者之劍我沒帶在身上,而且,也算是我個人的請求,我有點想知道那把劍對你來說到底有什么用?為什么它被稱作鑰匙?”
“無妨,你取了劍再來就是了,或者我可以隨你一同去取劍,至于你的好奇心,我并不想理睬。”
曉天想了想,又看了看小玲,她始終保持著昏迷的狀態,只是呼吸看起來比較均勻,應該沒有什么生命危險。
“看來如果我不把劍給你,她是不會醒了是嗎?”
西塞羅微微一笑,“畢竟我也不是什么善人啊,我們之間存在的可是一場交易。”
曉天心知小玲暫時無事,不由得大膽起來,“雖說我不知道那把劍到底有什么用途,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把它給了你,你也用不了。”
西塞羅的笑容微微一僵,“你什么意思?”
“是我把那把劍帶出賢者寶庫的,我也能感應到劍上的靈魂,伊諾雖然沒說那把劍有什么用,但是卻告訴我,不是我選了那把劍,而是它選擇了我!”
“所以,如果不是我的話,恐怕你拿了劍也沒法用。”
看到西塞羅沉默不語,曉天繼續說道,“其實我們之間大可不必鬧得那么僵,你覺得我是伊諾的人,對我保持著戒心。但我要說明的是,我就是我,做什么都是出自我自己的意愿,即便是伊諾也不能讓我去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你究竟想說什么?”
“我只是好奇,對你這個人,以及對于你為什么想要那把劍,充滿好奇。說真的,如果你不是用這種手段,而是直接跟我說想要那把劍,我未必會拒絕你,但是你把我惹毛了的話,可能你就真的一輩子都別想得到那把劍了。”
西塞羅呵呵一笑,“僅僅是因為好奇,你就愿意把那把劍給我?”
“你先說說要拿去干嘛。”曉天雖然對西塞羅欺騙以及威脅自己這件事感到很惱火,但是他卻有著他這個年紀不多見的沉穩,與其把西塞羅打一頓(雖然不確定打不打得過),還不如看看西塞羅的動機以及背后是否隱藏著什么。
更何況,曉天被西塞羅一提起,確實很想知道自己那把監視者之劍到底有什么秘密。既然伊諾說自己是被劍所選擇的,那么以后自己所走的賢者之路怕是也會和這把劍相關,多了解一下總沒錯。
“呵,沒想到你身為賢者,好奇心卻大得如同一個孩子,”西塞羅似笑非笑地看著曉天,“看在你同為賢者的份上,再加上我相信你不會對那個女孩置之不理,我可以給你看看,但是,我敢說,你未必會喜歡。”
話音落下,西塞羅轉身走向身后那扇巨大的石門,原本那扇門被大祭司等人視為通往所謂新世界的大門,因為布滿復雜的魔法刻印而變得極難攻破,但顯然,西塞羅知道開門的方法。
也沒有所謂的鑰匙,西塞羅只是很簡單地推了推那扇門,曉天甚至覺得西塞羅都沒用什么力氣就很輕易地把那扇巨大的石門推開了。
不等西塞羅招呼,看到他進入石門的曉天自然也就跟了上去。雖然曉天也想過把小玲放在外面不安全,但那扇門上復雜的魔法刻印以及門后深淵一般暗不見光的場景讓曉天覺得還是把小玲放在外面更安全些。
用魔法卡片為小玲周身布置了一個水玲瓏后,發現石門正在緩緩關閉的曉天立馬一個健步沖了進去。
隨著身后的石門緩緩關閉,四周圍最后一點光亮也完全消失。接著,西塞羅用了數個火球魔法來照明,曉天這才又能看見周圍的事物,但事實上,周圍什么都沒有。
這大祭司口中所謂的新世界完全就是空無一物的幽邃空間,沒有財寶,沒有圣物,什么都沒有。除了望不到邊的黑暗,這里一無所有,甚至,連地面都沒有。
曉天發現自己仿佛懸浮在半空中,雖然腳步傳來踩在某個東西上的實感,但是肉眼卻看不到腳底下有任何東西。但是說是懸浮,身體卻沒有絲毫使用飛翔魔法時的那種騰空感。硬要說的話就好像是踩在空氣上,感覺有點詭異。
西塞羅一言不發地在前面走著,曉天四處看看發現不論看哪里都一樣,無邊無際的黑暗像是要吞噬一切。曉天甚至懷疑如果走出去太遠會找不到回來的路,最終迷失在這個幽暗空間中。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這極度壓抑的空間中,人似乎也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如果不是因為還能看到西塞羅走在前面,如果不是因為還能感受到周圍空氣中依稀存在著一些稀薄的元素,曉天真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到了。”終于,西塞羅開口了,并且他控制著那幾團火球朝前方上空飛去,然后,在火球的映照下,曉天看清了半空中的東西。
“那是?”曉天吃了一驚,那個在半空中的東西從輪廓上來看應該是個人,但是這個所謂的人全身赤裸,瘦的可以看清每一根肋骨,低垂的頭顱上披散著很長的頭發,看不清容貌。但從身體特征上來看應該是個男人。
而這還不是讓曉天最驚訝的,最讓曉天吃驚的是,那個人是被鎖鏈束縛在半空中的,就好像之前在外面看到的小玲。只不過小玲身上的鎖鏈只是纏繞,而這個人的身上,鎖鏈竟然是完全穿過了他的身體。雙肩,肋骨,手臂,大腿……總之全身上下都被鎖鏈洞穿,借著火光還能看到鎖鏈接近身體的部分滿是暗褐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跡。
正常來說,這個人已經死了。
“你想要知道的答案,就是這個。”西塞羅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具吊在半空中的干尸。
“他是誰?”曉天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人會被吊在這樣一個地方,到底是因為觸犯了什么,他竟然要被無數鎖鏈打穿身體吊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中,直到流盡最后一滴血。
西塞羅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慢慢地回答道:
“西塞羅。”
聽到這個答案的曉天完全愣住了,他看了看半空中的“干尸”又看了看眼前的西塞羅,好一會兒之后才開口說道,“難道是,這就是你的本體?貝娜告訴我說西塞羅會分身,你應該只是本體的分身之一吧?”
西塞羅點了點頭,“別看我那副樣子,其實還沒有死。”
“你……”曉天的內心突然充滿了無數的疑問,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一時之間竟然說不上話來。
“我知道你的疑問很多,但是在那之前……”西塞羅當然知道曉天現在的內心必然是很不平靜的,“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那么請履行你的承諾。我問你要監視者之劍的目的就是想要斬斷這些禁錮了我上百年的鎖鏈!”
“上百年……”曉天把心中的一些疑問都先壓了壓,盡量去琢磨西塞羅這話中的意思,“我聽貝娜提起過一些關于你的事情,說你改名西塞羅,成為畫圣之后不久應該就成為賢者了,如果你在這里被禁錮了上百年,那……”
“你猜的沒錯,”西塞羅的臉色變得有些復雜,“這就是我成為賢者的代價!”
“身為一個貴族子弟,從來沒有接觸過魔法,甚至沒有任何學習魔法的天賦,而我卻可以成為賢者,”西塞羅像是喃喃自語,“這就是代價,一個向往自由的人企圖成為賢者就要奉獻出全部的自由,長生不死,萬世囚禁!”
“是伊諾嗎?”曉天突然明白過來,為什么西塞羅會對伊諾充滿仇恨。把一個人囚禁在這樣一個昏暗的世界中上百年乃至永遠,無限時間中僅存的孤獨與空寂是對一個人最殘酷的折磨。
西塞羅點了點頭,“伊諾需要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東西來永遠看守這里。普通人又怎么做得到?所以他選擇了我,使我成為他所需要的那把鎖,以我的肉身和靈魂來永遠鎖住這個地方!”
“這里,到底有什么?”曉天聽到這里,知道這個地方果然不僅僅是無邊黑暗那么簡單。
“吞噬一切的黑暗。”西塞羅把話說開了以后倒也不怎么對曉天隱瞞了,或許這是他近百年以來第一次可以對人說出這些話,他需要有人傾聽。
“現在,你愿意用你的監視者之劍來為我解脫了嗎?”西塞羅看向曉天,眼神卻有點發冷。
曉天明白西塞羅為什么眼神會帶著寒意,因為他之前就說過,他覺得曉天是監視者,是伊諾的人,所以不敢和曉天說這些,也不指望曉天會無償幫自己,他甚至擔心曉天會把西塞羅這種類似反叛的情況告訴伊諾。
所以在曉天知道了這些情況以后,西塞羅在想,曉天會不會不顧那個女孩的安危,拒絕自己的請求。畢竟是伊諾把他囚禁在這里,解放他就等于違抗伊諾。
“你怎么肯定監視者之劍可以斬斷這些鎖鏈?”曉天并沒有拒絕西塞羅,他不斷地看著那些鎖住西塞羅的鎖鏈,腦海中漸漸地產生了一些若有若無的模糊影像。
“因為伊諾曾經告訴我們每一個賢者,監視者之劍是一把可以斬斷宿命的劍,唯有它可以終結我們的賢者之路,結束我們的宿命。”西塞羅說道,“我的賢者之路就是永遠被困于此,作為一個門鎖萬世不得自由,所以我相信監視者之劍可以幫我解脫。”
“雖然不能肯定,但是我怕斬斷鎖鏈的結果是,你會死。”曉天現在對西塞羅的憤怒已經基本消失,他甚至有點同情西塞羅,如果能幫到他的話,曉天當然愿意。但是,伊諾恐怕不會對這個事情袖手旁觀吧?
“死?如果死亡就是解脫的話,我倒是很樂意迎接死亡!只是被這鎖鏈束縛的時候,我連選擇死亡的自由都沒有!”西塞羅冷笑一聲,臉上毫無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