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總是充滿可能性的,無疑現在千里眼三兄弟的期待就落了空,只是還沒有從失落感中解脫出來,接下來的事情卻叫他們更加郁悶了,因為剛剛進來的洞口,居然不知何時被人封死了,現在火折子已經基本燃盡,如果再出不去的話,恐怕幾人都要身陷黑暗當中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千里眼不解道。
鐘罄也已經沉下了臉,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自己又被別人算計了。
“別說那么多,趕緊想辦法出去,否則時間久了這洞里空氣稀薄,只怕我們會被活活憋死。看來此間定有奸人使詐。”鐘罄道。
雖然現在要打開的只是一道石門,但顯然還不如對付幾位武林高手,起碼即使打不過了也可以跑,而面對著這大石門,幾人武功再高也是沒了辦法,順風耳已經連續向石門上拍了三十余掌,但是得到的除了手掌排擊石頭的聲音以外,就什么也沒有了。
“到底是誰設下這狠毒的圈套,我們三人隱居多年,可并未接下什么仇家啊?”順風耳摸著已經發麻的手掌說道。
“難道是公孫龍?他知道我們三人沒死所以要斬草除根?”這是語不休的猜測。
“不會的,公孫盟主現下正在華佗門,他也中了毒,看來這人應該不是你們的仇家,而是我的。”鐘罄道,隨即走到了石門邊拍打起了門。
“幻,你在外面嗎?是不是又是你搞得鬼?”鐘罄方大了自己的聲音,對外面喊道。
頃刻后一聲長笑隔著石門傳了進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窟中顯得是如此凄涼與陰森,鐘罄嘴角抽動著,因為這聲音太過熟悉了,除了幻哪還能有別人。
“你小子腦袋果然靈光,若不殺你恐怕還真的有可能會讓你阻撓了我的復仇大計,怎么樣,陷在這洞窟中的感覺如何?”雖然隔著石門,但鐘罄依舊能感覺到幻那得意的樣子,貌似這次與幻的交鋒自己又是敗了,這家伙的歹毒還真是層出不窮啊。
現在鐘罄恐怕要希望多些狗洞了,即使爬上十個一百個也總比活活被悶死在這里面強的。而一直在聽著鐘罄與幻對話的千里眼現在也走到了石門前,輕敲起了石門。
“你利用我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死鐘罄?沒想到我們兄弟三人枉活了這么多年,居然會著了你的道。”
千里眼的話讓鐘罄吃了一驚,他想不到其中還有這般事情,所以他在等待,等待幻的說法。
“怎么能叫利用呢,話可不能說的那么難聽,本來就是說好的你幫我找寶藏而我替你們報仇的嗎,放心就算今天你們給鐘罄賠了葬,公孫龍還是一樣要死的。”幻又開始陰險的笑了起來,讓人聽著直起雞皮疙瘩。
鐘罄終于明白了,原來這三個人找寶藏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貪財好利,這本是他們與幻的一筆交易,只不過他們肯定想不到會被幻這般無情的當做了棋子。
“你以為用這種方法就能困住我?不到最后一步我可是不會認輸的,幻你就等著我出去揭穿你的那一天吧。”鐘罄冷笑道。
幻的笑聲突然停了,看來鐘罄的嘴硬令他很不喜歡,然后他又在外面輕巧起了石門。
“千里眼,能聽到我說話嗎?”幻沒有繼續與鐘罄交談,而轉而找到了千里眼身上。
“哼,你這卑鄙小人,我有什么話好跟你說的。”千里眼冷冷的說道。
“那可不一定啊,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好玩的游戲,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雖然不知道幻又想到了什么,但是想來必不是什么好事情,鐘罄下意識的往石壁上靠了靠。
“殺了鐘罄,讓他閉上那張臭嘴,他的聲音我很不喜歡。”幻說道。
“為什么我要聽你的,我最應該殺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這是千里眼的回答。
然后幻又笑了,笑聲很堅定,就仿佛確定千里眼一定會按照他的方法去做。
“因為我要告訴你的是本來你可以不必遭受這場劫難的,而且還可以告訴你,若不是鐘罄無端給我搗亂的話,現在公孫龍已然死了。是鐘罄救了他,才會導致你們現在的結局。若你們當日在華佗門的小廟中就結果了鐘罄,也不至于到今天這一步,所以無論從哪一點看,你都應該殺了他的。”幻的話無疑是要挑起千里眼三兄弟與鐘罄之間的矛盾,他好像總能找到別人心理的切入口。
千里眼真的猶豫了,雖然本來他或許不想殺死鐘罄的,可是人一旦處于危機狀態下,總是會胡亂嗔怪的,鐘罄已經緊靠在了石壁上,雖然身體冰涼,但依舊不停的冒著冷汗。看來應該是剛剛自己的幾句話惹惱了幻,才會讓他再生毒計。
千里眼的手抬起放下已經循環了好幾次了,他咬著牙好像在做著一個非常艱難的抉擇,最終他還是沒有出手,而是對著外面再次說起了話。
“我可以殺他,但是你這些理由還是不夠的,這樣吧,我也與你做個交易,若我殺了他,你就放我們三兄弟出去。”千里眼開始講起了條件。
“你現在沒有資格跟我講條件,因為不論你按不按我的話去做,鐘罄都會死,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這樣吧,如果你殺了他,他日我殺死公孫龍以后定會把他的項上人頭拿到這里來祭拜你們,了卻你們的一樁心事,這樣如何。”這是幻最后的話了,說完他就耐心的坐到了一旁,盡情呼吸起來山間的空氣。
可是對于洞窟內的幾人來說,空氣已經是很奢侈的了,因為現在林鳳雪已經開始有些透不過氣了,臉上的汗珠也大顆的掉了下來,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鐘罄,看來這次我們真的要死在這里了,不過由你陪在我身邊,我死也是值了。”林鳳雪斷斷續續的說著,已然快撐不下去了。
鐘罄忙把她抱在了懷里,咬著牙說道:“鳳雪,你少說幾句,你的話我懂,靜下心來,我一定會想出辦法出去的。”
淚,充滿絕望,對于鐘罄的話林鳳雪是永遠相信的,可是鐘罄的淚卻已經落下了自己的無能為力。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為女人流淚,也是第一次心里被絕望占據。
林鳳雪笑了,笑的很幸福,她不停抽搐著,看來真的已經完全無法呼吸了,她緊緊抓住鐘罄的手臂,可雖說是緊緊,但也是好無力道可言了。
“鐘罄,我等著你帶我出去。”這是林鳳雪的最后一句話,說完后她的雙手就直直的垂到了地上,而那幸福的笑容,也定格在了她的臉上。
“不,鳳雪,再堅持一下,我一定可以帶你出去的。”鐘罄像發了狂,整個山洞中回蕩著他凄涼的吶喊聲。
拳頭像雨點般垂落在地,鐘罄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因為現在他的肉體已經麻木了,除了能感受到心里的痛感,他任何感覺都已經沒有了。
隨后他也有了林鳳雪的那種感覺,仿佛口鼻都被堵住了,完全吸不進任何的東西了。
“鐘罄,反正都是要死了,讓我殺了你你還能死的痛快一些,也能達到我們的夙愿,謝謝你今天救了我們的命,即便如此也只是讓我們多相處了幾個時辰而已,不要怪我們兄弟不講情義,痛快的死總比窒息而死要痛快一些的。”語不休身體晃動著走向了鐘罄,看來同樣的,他也快要撐不住了。
鐘罄沒有抵抗,也沒有看語不休,他想要把自己最后的記憶全部留在自己懷里的這個傻女人身上,確實也像語不休所說的,自己的死或許還能為他們帶來一些價值,苦笑與淚水混合著傷心,隨后就是一陣筋骨被折斷的聲音。
幻聽的分明,現在鐘罄看來應該是已經死了,而那三個人恐怕也活不了多長時間的,她嘆了口氣自說道:“現在終于沒有阻礙我的人了,終于可以開始安心的復仇了。”
山還是那座山,從外表看依然是那么平靜與蔥郁,可是誰也猜不到在山里居然會發生隱藏著此等的罪惡,鐘罄死了,那個前不久剛剛為自己洗脫了冤屈,并且信誓旦旦的要找出幻的年輕人一夜之間就死了,這本是個極其隱匿的消息,可是不知為何在江湖上會被傳開了,這就是江湖,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信息但總會有人知道,可是細細考究消息的出處又是不得而知。
而動蕩更是這江湖上永不停息的事情,仿佛從江湖這個詞誕生的那一天開始,死亡與血腥就從來沒有停息過。
六月初十,少林六大高僧離奇死亡,死因中毒。
六月十二,武當敬山道長死于自己的禪坐上,死因中毒。
六月十五,南岳衡山掌門辛尭死于自己的臥房內,死因亦是中毒。
這一連串的中毒事件搞得本就充滿動蕩的江湖顯得更加壓抑了,致使很多門派都是人心惶惶,甚至傳言有些掌門甚至挖地三尺躲到了地下,可是即便如此,還是有著一連串的死訊一直被傳播著。
做為六扇門的總捕頭,楊韌已經快被皇帝逼瘋了,連續七天下了五道圣旨催督此案,搞得楊韌這幾日也是寢食難安,可該用的方法也是用了,即便派了五百御林軍去遍布羅網,可是依舊沒有這幻的半分訊息。
看著落下的夕陽,楊韌不禁嘆氣了氣,無疑現在自己已經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公孫盟主死了,江湖上現在是一盤散沙,而頭腦過人的鐘罄也是被傳出了死訊,現在自己連個商榷的人都沒有了,若再拖上十天半月,若還是破不了案,恐怕自己官位都該不保了,想著他就看起了自己的這所豪宅。
人并不害怕沒有,而更害怕失去,想到自己這些年攢下的基業就要沒了,楊韌對天嘆起了氣,多少年,無論多么棘手的案子到了他手里都會迎刃而解,可偏偏這次不但沒有頭緒,就連幻本來的樣子都搞不清楚,這也就是意味著即使楊韌能拿出十倍的精力,但都不知道從何下手了。
酒,總是能短暫麻痹人的愁緒的,楊韌也是人,有的時候也是需要麻痹自己的,所以他開始喝起了酒,今天沒有明月,也沒有八個姨太的相伴,但是他依舊再喝,即使沒有任何味道,他也在喝。
“堂堂一個六扇門總捕頭怎會如此消沉,豈不是失了英雄豪氣。”突然在楊韌身后的屋宇上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聲音甚是奇怪。
楊韌先是一怔,他的武功與聽力雖然在江湖上不能算數一數二,但是一般人要是想靠近自己也是不太容易的,而身后的這個人居然可以闖入自己守衛森嚴的宅院而又躲過自己的耳目,顯然這人的武功與輕功都已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他緩緩回過了頭,看向了屋宇,然后他呆住了,他根本想不到這人會到自己的宅院來,不但現在不會想,可能永遠都不會去想。此人不久前他剛剛見過,不但見過而且還傷了自己,可是他不但沒有對對方存有恨意,反而更多的一種崇敬之情。
來人正是中村,站在屋宇上他雙手抱懷,一身黑色的吳服與黑夜渾然一色,只不過不同于一般的黑衣人,在他身上卻是散發著滿身的豪情。
一個起落,中村就到了楊韌跟前,依舊是一副很冷的樣子。
“鐘罄死了你知道嗎?”中村開門見山道。
“知道,已經聽說了,很可惜,他本應該是個長命的人,聰明人不該死的那么早的。”楊韌惋惜的說道。
“那你計劃怎么辦,似乎朝廷給你的壓力也不小。”中村問道。
一聽到朝廷兩個字,楊韌不得不又苦笑上了,因為中村的這個問題本不必問,而自己也是沒法回答的。
“不知道,盡力而為吧。”良久,楊韌做出了這個未知的回答。
“跟我合作,你能完成你的任務,而我要為鐘罄報仇。就這么簡單,你愿不愿意。”中村高傲的揚起了頭說道。
這自然是楊韌巴不得的事情,兩個人的力量總比自己沒頭緒的胡奔亂撞要有用的多,雖然中村或許并不擅長辦案,但他的武功卻能在關鍵時刻起決定性作用。
所以現在不只是一個人喝悶酒了,而是各有想法的兩個人在邊喝邊討論著案情,仇一定要報,而案子也一定要破,這就是現在這兩人的共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