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躲在漆黑一片的植被中,緩慢的呼吸著,盡可能的減少自己的身體動作幅度。他全神貫注的感知著周圍的環境,安靜的等待著天亮。
外面的嘈雜聲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除了一些小動物的聲音和數不清的蚊蟲在叮咬自己外。就沒有其他聲音了。克強忍著蚊蟲的叮咬,低頭看向自己裸露在外的腿。由于剛才跑的匆忙,這衣服被刮破了露出了一個大口子,此時一只水蛭正趴在上面大口的吮吸著他的血液。克忍到了現在終于決定要在褲腿衣服愈合之前把它弄下來。正待克緩慢伸手抓向水蛭時,水蛭自己脫落了。吃飽了?克疑惑道,不對啊,水蛭吃飽了會變得特別圓,現在就只是扁長條一只,而且它在地上也不動啊。
克伸手戳了戳水蛭,發現確實不動了。正在克疑惑的時候,忽然一大群蚊蟲襲來,開始落在他身上。他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蟲子吸食自己的血,一動不動。果然很多蚊子吸完就飄忽忽的落到了地上一動不動了。原來是自己的血有毒。克無奈的想著,可惜蚊子不知道,它們要是能聞出來我血有毒的話,干脆不來咬我該多好。
這時克感覺背后有什么東西訂到了自己后背上。他瞬間感到一陣頭暈。他伸手向身后摸去,是一只小箭。他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他頂著發昏的頭站起來就想跑。但是還沒等他完全站起來,數只一模一樣的箭同時射到了他身上。
體內的細線又出現了開始瘋狂的吸食著進入克體內的毒素。好不容易緩解的饑餓感又回來了。此時月亮已經被厚厚的云層遮蓋。周圍一片漆黑。克不知道敵人都藏在哪里。他閉上眼睛,反正也看不見,試圖感受一下周圍的線。但是除了一些毫無意義的小飛蟲的線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他清楚這是自己能力的限制。一般來說除非是自己感覺到一個人,否則自己是看不到和他相關的線的。而處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克的五感幾乎感覺不到周圍的敵人。難不成要自己向著一個地方摸過去吧。克忽然想到了老人提及的第六感:當有人對你暗中注視的時候,你的第六感就會有感應。
試試吧,克想著。
“我一直以為你的那個鏟子只能控制下雨或者不下雨了。”執行官喝了一大口酒,含糊的說著。
“是鐵鍬,這也是我當初制作它時故意這么設計的,只要它的舌頭喝不到雨水,它就不會讓雨下起來。”老人也喝的有點多。
每逢山妖為祭山做準備時,就會拿出很多不常見的好東西以交換人類的調料和稀奇古怪的食物。也因此,這只行商隊這一趟只要安全回都城了,就注定是賺的盆滿缽滿。因此商隊頭領邀請幾人與他同行回都城,甚至開出了對于一個商隊來說簡直是天價的酬金。這么高的酬金不僅是因為之前團長的隔空舉石頭,還有老人特意露了一手操控天氣的能力。在行商的生涯中,大雨一直都是商人最討厭的天氣。不僅會淋濕貨物,還有可能會早成山體滑坡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
團長答應了商隊的要求,并且拒絕了酬金,只是和商隊說如果要讓他們護送這批貨物,那就要等一個月多一些。商人也正好想在此地多置換一些貨物,正樂得如此連忙答應。而且商隊頭領很會做人,和周圍村民都說好了,此間團長一行人所有的開銷都來他這支取。團長沒有拒絕,算了領了頭領的好意。
“這趕上了祭山,小孩會不會有生命危險。”信使又提起這個話題了。
“沒有生命危險,他的第六感怎么會知道什么是危機情況呢。”老人不屑道。
“可是他這一路走來,經歷的危險夠多的了。要是當初的我,早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那是因為他太弱了。”老人道:“如果他遠比你剛進來的時候弱,但是團長也說了他沒有這么多時間去慢慢來。”老人嘆了口氣:“時間緊迫啊。”
“說來,第六感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執行官插話道。
“我也不知道,當初團長和我說的。我的理解就是鍛煉出來的對看不到的危險的敏銳感覺。但團長說的好像要更玄乎一點。”老人緩慢的晃了晃長滿白發的大腦袋。
團長此時坐在窗邊,安靜的看著外面。盡管外面一片漆黑。但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像在盯著什么看。
鳥站在團長的肩膀上梳理著自己的羽毛。聽到他們在聊第六感的事情,偏頭問道:“你腦子怎么總能蹦出來一些稀奇古怪的詞和概念?”團長沒有理他,依舊在看著外面。“其實你不用擔心他的。”鳥見團長沒說話,以為是團長在擔心克的安全,于是開口勸道:“每個人的命運都是無法避免的。我看到了他的命運,正如我看到了你的那樣。這里不是他的歸宿。”
團長根本懶得理這只裝神弄鬼的鳥,他緊盯著外面,是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能量波動。不知道是什么,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他回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那個雨夜。然后陷入了沉思。
克現在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那些山妖是如何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林子里精準的發現自己的了。是那群蚊子。一群餓瘋了的蚊子。他不知道為什么蚊子不叮其他動物只叮自己。但是隨著這些蚊子被自己的血毒死了,周圍的攻勢立刻減少了。現在只要自己不出太大的聲音,就不會受到攻擊。
克又找了個角落坐下,他打算等天亮然后找機會跑。周圍的森林靜悄悄的,這些山妖長期生活在森林中獵殺食肉動物練出的潛伏本領果然比自己這手受老人訓練了一個禮拜的小毛孩強啊。克有些乏了,他很清楚這是因為累的而不是毒素造成的。
團長他們現在在哪?我怎么感知不到他們的線了。也不知道光怎么樣了,想來他和自己已經離開什么都沒有的家鄉一個多月了。他知不知道村莊已經沒了,他知不知道自己還活著。他要是知道自己還活著會不會帶著公會的人跑來接自己。他胡亂的想著,正當他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他忽然被一股寒意驚醒。
他清楚的感覺到了一股惡意,而那股惡意的目標就是自己。他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還是一如既往的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那股惡意也憑空消失了,就好像是幻覺一樣。但是他知道這不是幻覺,因為在他閉上眼后,一根若有若無的細線在空曠的視野內憑空出現。隨著細線的出現,那股惡意好像被自己的感知放大了無數倍一樣,明確且強烈的在展示著自己的存在。
克很肯定地知道那根細線的另一頭,有一只東西在隨時準備以最快的速度跳出來殺了自己。它在等什么?想到剛才的情況,克明白了,它在等自己睡著。
想到這里,克決定引誘他過來攻擊自己。克緊閉著雙眼,又找了棵樹靠著。自己一直都不打呼嚕,剛才也應該沒有打。于是他只是安靜的靠著,一動不動,等著暗處的小東西下一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