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是這片宇宙中最重要的一塊位面。
位面內是悠悠的山谷,此處秀木林立,瑤草遍生,清泉汩汩,薄霧渺渺,很有仙境的詩情畫意,只是靜得讓人發慌。
這塊位面的中心的山頂上,有一座精美華麗的宮殿。宮殿的主人,便是負責調整這個節點宇宙與其他世界之間流通與平衡的守護者。
夏星鳴出現在宮殿的大門,踏入了幽靜的庭園。他記得曾聽水蘇說過,玄承大陸的中央有秘境,只有有機緣的修行者才能找到,通過了考驗后便會來到這片圣域,求得整個宇宙最頂級的功法或者寶物。一開始的時候,水蘇也是建議他走這條路子來圣域找守護者的,不過因為白鄉遙的幫助,讓夏星鳴免去了諸多麻煩。
他在植物園般的庭園中轉悠了許久,在幾乎快要以為自己迷路了的時候,才終于看到了人影。
那是兩名女性,立于一座池邊石亭內,似乎正在賞花。其中一人便是水蘇。
水蘇看到夏星鳴的到來,臉上洋溢起笑容,高興地朝他揮了揮手,接著她對另一名女子說道:“璇泠焮大人,他來到了。”
夏星鳴走上石亭,將注意力放在了璇泠焮身上。
此人身著白底水藍花月紋樣的華裙,柔順的黑發只扎了一個普通的馬尾,卻也難掩高雅出塵的氣質。那牛奶般白嫩的肌膚、精致的五官與姣美的容顏,足以稱得上是傾國傾城的美人。
只不過,夏星鳴對此一點兒心動的感覺都沒有。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從白鄉遙那兒過來,他覺得再美貌的人也沒法令自己感到驚艷了。
在此之前,他對此人最大的印象便是她僅靠神識就殺死了從別的宇宙穿越而來的田螺怪,實力非常強大。不過,此番直接見面,他卻并未能感受到她身上有任何力量。
見到夏星鳴到來,璇泠焮先開口了:“你就是夏星鳴?水蘇這個小家伙很中意你呢。”她的語氣十分輕松,沒有任何架子。
水蘇絲毫沒有當初在玄承大陸時那種傲氣,慌張地說道:“大人你在說什么啦……”
夏星鳴客氣道:“多虧了她,我的旅途才能這么順利……”
客套完畢,璇泠焮請夏星鳴在亭中坐下,笑著說道:“在見到你后,我便完全可以理解為什么水蘇會對你這么感興趣了。你的過去與未來,就連我也看不穿呢。”
她以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夏星鳴。后者在這樣的目光下,生出了些許無奈之感。
自己在穿越之后似乎一直在受這樣的審視。夏星鳴想。先是水蘇,然后是諦衡垣,接著又是璇泠焮,都對自己所經歷的時間線表現出了興趣。唯有白鄉遙是一副清楚自己的所謂“過去與未來”的樣子,卻偏偏什么都不肯說,實在叫人惱火。
念及此處,夏星鳴道:“我是被一個叫做白鄉遙的女人送過來的,我所經歷的曲折時間線就與她有關……她是何方神圣?”
假如璇泠焮對白鄉遙有所了解,并能讓自己從她這里獲取一些關于白鄉遙的情報,那是最好不過。
然而璇泠焮卻搖了搖頭:“不知道,她的存在超出了我的認識。”
水蘇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這個宇宙還有璇泠焮大人都不清楚的事?整個宇宙發生的事都瞞不過璇泠焮大人的眼睛才對……”
“所以,”璇泠焮道,“夏星鳴口中的白鄉遙是比這片宇宙更‘高層’的存在,我想……其位格應該也比我更高。”
聽到這話,一旁的水蘇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不過她很快就將嘴閉上,恢復了沉著的神色。
“她明明告訴我,她也是來自我故鄉的人類來著……”夏星鳴托著下巴道,卻弄不明白白鄉遙緣何擁有這么強大的能力。在思索間,他不經意地瞟了璇泠焮一眼。
說起來,璇泠焮是管理本宇宙與異世界之間的交流與平衡的神祇來著,諸如當初的田螺怪那樣的、來自異世界的強大生物都被她視作威脅而處理掉了,然而對于白鄉遙這個顯然更厲害的外來者,璇泠焮卻并不是十分重視的樣子……
璇泠焮似乎是看穿了夏星鳴的想法,以一種慵懶的語氣解釋道:“那個白鄉遙并沒有帶來太大的危險,我也懶得去管。這個世界節點每時每刻都在受到世界外的作用,什么都要管的話我可要累死了——”
原來如此,這倒是說得過去。夏星鳴一邊點頭,一邊暗念道,沒想到這個圣域守護者大神和普通人一樣有惰性這種心理。
“把話說回到你身上,”璇泠焮淡淡地笑道,“真是有意思呢……不僅是時間線和命運,就連力量的來源都這么奇特,跟以往誤入這個世界的穿越客完全不同。”
“你知道我的能力的來源么?”夏星鳴好奇道,“這個叫做‘謬力’的能力的來源,我們那邊研究了二十多年還完全不清楚。”接著,他簡短地講述了謬力之變的歷史。
“一眼看不出什么啦,”璇泠焮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到你的世界去看看,感覺是個很有趣的特殊宇宙呢。”
“呃——”夏星鳴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是好。不管她有沒有惡意,讓這樣一個超乎想象的強大存在降臨地球,所帶來的風險根本就不是他能承擔的。
璇泠焮似乎沒察覺到他的顧慮,不過還是自己否定了往地球走一趟的想法:“可惜,好可惜,我有自己的使命,除非是別的宇宙出現了會威脅到這個世界的情況,否則我不能輕易離開圣域。”
她將視線轉向一旁的矮個子少女,促狹地說道:“水蘇,你要努力修煉,爭取早日達到我這個境界之后就繼承我的工作吧。我退休之后就可以愛去哪就去哪了。”
“璇泠焮大人,請不要開這種玩笑!”水蘇慌亂地回應道,“您是自宇宙開辟以來便存在的天生圣體,我這種凡俗之輩怎么可能接替您的工作……”
“唉,反正我就是個生下來就被使命束縛在這片狹窄天地中的可憐人。”璇泠焮慵懶地倚靠在石椅上,浮夸地嘆了口氣,“不知道附近的宇宙什么時候能來一場規模巨大的爆炸、崩潰或者入侵呢,這樣就可以有理由溜出去玩兒了。”
“原來當神仙也有這么多苦惱啊。”夏星鳴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暗暗慶幸這個思想危險的家伙最終還是沒有決定跟自己一同回去。
“啊,讓你見笑了。”璇泠焮笑道,“那么……夏星鳴,你來我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回到自己的故鄉世界,沒錯吧?請伸出手來。”
夏星鳴伸出右手,讓璇泠焮纖細白皙的指尖觸摸了一下皮膚。后者有些意外地說道:“已經追溯到你的故鄉了,嗯……意外地挺‘近’呢。”
說罷,她揚手張開了一道空間門,道:“踏過這扇門,你就能回到自己穿越前所在的地方了。”
夏星鳴站起身,向璇泠焮與水蘇鄭重地道謝,然后踏入了傳送門。
這場猝不及防的穿越之旅,終于劃下了句號。
在送走夏星鳴后,水蘇一臉擔憂地向璇泠焮問道:“璇泠焮大人,您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這片宇宙受到了‘高層’的干涉?可我記得圣域的史書中有記載,在這片宇宙被開辟,原始的天道被確立,大人您被賦予了守護者的職責后,‘上位世界’就再也沒有干涉過這個世界了。”
“現在有了。”璇泠焮道,“不過你不用杞人憂天,這暫時未對我們這個世界產生影響。”
“可是……這和夏星鳴有關吧?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璇泠焮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傳送門關閉的方向,“而且……我想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的能力與我有相同的來源,都來自上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