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是被阿蝶叫醒的。
我睜開眼睛,看見阿蝶在副駕上幽幽的看著我,表情非常高深莫測。而我發(fā)現(xiàn)我自己靠著顧茗城,要命的是,我不是靠著他的肩膀,而是他的胸口,他幾乎是把我摟在懷里的。3
我瞬間就清醒了過來。頭頂傳來他輕輕的笑聲,胸腔振動傳到我的肩膀,我覺得半個身子都有點發(fā)麻,下意識的想要坐起身,他胳膊一用力,我直接躺在他懷里。
阿蝶抽了口氣。
我抬頭看著他的臉,欲哭無淚。他下頜形狀很優(yōu)美,嘴唇很薄,小麥色的皮膚在車窗玻璃稀釋過的陽光里看著格外柔和,他微微低頭看著我,那雙眼睛像盛了星河。我聽見自己的心臟,微微的動了一下。
真是好看的男孩子啊。
他的手抬起來,在我臉上輕輕劃了一下,笑了起來。我還是躺在他腿上一動不動,他手指的觸感還留在我臉上,我不知道是該起來,還是該裝睡著。
“哎,阿蝶。”他抬起頭對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阿蝶眨了眨眼睛:“我告訴你一件事哦~”語氣輕快,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啊,你說你說。”
“我和楚暮不是表兄妹呦~”他微笑著,慢條斯理的對石化的我們兩說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阿蝶楞楞的轉(zhuǎn)頭看向我,眼睛從顧茗城放在我腰上的手臂掃過去,咽了口唾沫問我:“你們,什么時候跨越了血緣關(guān)系,開始這種不道德的關(guān)系的?”
我聽見我的聲音干巴巴的回答:“哦,剛剛吧。”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場郊游結(jié)束后,我和顧茗城從“表兄妹”變成了情侶。
那些都是太美好的記憶,我所能接受自己想起的,到那天下午郊游結(jié)束為止。后面的一切就是一場夢魘。
我愣神的時間太長了,凌春輕輕地拉了我一把,問我要不要打個招呼。打什么招呼呢,愛過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說好久不見,最好此生不見。若是能做朋友,也是會存有一些藕斷絲連的僥幸,而我早已失去這資格。
顧茗城還是安靜的看著我,那雙盛滿星星的眼睛像凍住了一般。我不知道是該離開,還是該當做不認識一樣視而不見。凌春看了我們一會,說了句五分鐘,然后隱進了花叢。我知道她是給我五分鐘時間讓我們說話,但我不確定顧茗城需不需要這五分鐘。
他慢慢的走過來,身形高大,我都能聞到他身上帶著來自這山上的草木香氣。我僵硬的手腳不知該往哪里放,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就在耳邊,響的我頭暈。但是他沒有停留,從我身邊慢慢的走了過去,在我夢里無數(shù)次的重逢,無論怎樣的結(jié)局,唯獨沒有他一言不發(fā)走掉這一種。聽到他的腳步聲慢慢消失,我沒有回頭。
“楚暮。”凌春不知什么時候回來,默默地站在我身邊。
我轉(zhuǎn)身看著她那美麗的,還是沒有什么表情的臉,艱難的撐起一個笑臉:“我一直以為,我最難過的一天,是說分手的那天呢。”
她沒有嘲笑我,帶著嫌棄的表情伸出了胳膊,慢慢的抱住我。我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眨了眨眼睛,我已經(jīng)不會再哭出來了。
眼淚只能表達一部分痛楚。但永遠不是所有痛都可以被眼淚沖淡。
“吃飯嗎?小賤人。”她聲音低低的問我:“有一家很好吃的烤肉,就在山底下。”
“你怎么舍得放你男神的鴿子?你可以去他家吃飯啊。”
她冷漠的,但也非常嫵媚的瞟了一眼我,嫌棄的說:“我去他家吃飯,你必然也在,也是你家來著。”說著思考了一下:“我要杜絕一切你們見面的機會,在我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
“那你不如綁架我,在這里毀尸滅跡。”
她偏著頭,好像真的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過了一會惱怒的說:“這次不行,李叔知道我?guī)愠鰜淼模麓卧僬f。”
我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隨你吧,祝你早日找到機會哈。”
當我們兩個坐在烤肉店的時候,我已經(jīng)平靜下來。那煙霧繚繞的,人聲鼎沸的小店有一種煙火氣息的美麗,比起高檔的,像水晶一樣精致的西餐廳,我更喜歡來這種放開自我的地方。難得凌春也愿意來這種小店,她熟練的喊老板加位置,點菜,完全沒有往日高高在上的樣子,她的臉隱在那昏暗的燈光夾雜著烤肉升起的煙氣中,我默默的欣賞著她的美貌,暗暗嘆息晏靜秋的有眼無珠。
“我說,”她熟練的卷起一個生菜肉卷,吸著氣往嘴里送,還在含糊不清的對我說:“你喜歡的這個,是那個當時的校草嗎?比我低兩屆那個?”
“唔,可能低三屆吧,”我被烤架燙到了手,疼得一抽,齜牙咧嘴的說:“他是顧茗城,不知道是不是你這個老學姐知道的校草。”
她用筷子敲了我的手一下,瞪著眼說:“那就是了,那個校草是姓顧,嘿,聽說很花心啊,你也是他后宮的一員嗎?”
花心?哦,那也是遇見我之前,我還是他的“表妹”呢。想到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對啊,我那時候真是生活在刀光劍影里啊,每天都是宮心計,”看著她嘲笑的眼光,我惡毒的加了一句:“凄慘的堪比現(xiàn)在的你。”
她被大麥茶嗆了一口,重重的把杯子磕在桌子上。
“呵呵,”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想了想,八卦的說:“聽說他大學是有一個女朋友的,而且聽說對她特別好哎。”
“你是不是閑的沒事兒干。”我白了她一眼:“這么八卦不像你啊。”
“我那時候有一個表妹很喜歡他,”她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結(jié)果他對那個女朋友簡直矢志不渝,根本撼不動,嘖嘖,我還想著何方神圣呢,結(jié)果聽說畢業(yè)就結(jié)婚了?那姑娘倒是幸運啊。對了,你認不認識那個?叫林什么來著?”
“林菱。”我忽然失去了胃口,心口痙攣著縮了起來。
“哎呦,你對情敵的名字記得清楚呀。”她好奇的看著我:“你認識?”
怎么會不認識。大多數(shù)人只知道她的大名,只有很親密的人才知道她的小名。
阿蝶。我的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