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徐安歌心里一震，想到之前小皮球說見過自己的爸爸。

　　之前她一直以為他是誤把顧佑榮當成了自己的爸爸，沒想到他是真正出現過。

　　如果小皮球能看到他，哪怕是一眼該多好。

　　一旁的佳佳抱著海豚氣球站在一旁，有些慌張地看著這滿屋子人，似乎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

　　男人看了看佳佳，眼睛里寫滿落寞：“我任由你們處置，小皮球現在去世了，我覺得一切都該結束了。一開始我就做錯了。”

　　說完，男人重重低下頭。老人走過來，把手上一直拿著的衣服遞給李警官。

　　這就是當時第一次見到佳佳時，她穿的衣服。

　　李警官把衣服翻個面，里面果然是一個地址：東慶城南中路263號。

　　這個地址！不就是挨著東慶大學附屬醫院的嗎？難怪佳佳回到醫院附近會忽然逃跑。她很有可能是想起了一些事。

　　楊律師拿著起訴書，履行程序似的遞到小皮球父親面前：“我代表我方當事人對你發起訴訟。”

　　男人默默接過起訴書，沒有做任何的抵抗。但剛剛遞到他手上，就被顧佑榮奪了回來：“我愿意和這位先生進行調解和解。”

　　小皮球的爸爸顯然是沒有料到顧佑榮會這樣說，他愣愣的抬起頭看著顧佑榮，一臉的不可思議。

　　顧佑榮奪回起訴書，撕成兩半，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

　　男人很久才反應過來：“謝謝……”

　　李警官把這一切看在眼里，雖說很同情他們的經歷，可是買賣婦女無論如何都是犯法的，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承擔一定的后果。根據刑法規定，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他自行承認自己的罪行，法院應該可以酌情處理，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減輕刑罰。

　　顧佑榮沒有對他發起棄養罪的起訴，這就讓他不至于受到更加嚴重的刑罰。

　　……

　　男子要跟著警方回派出所進行具體的證據收集和調查，路程走遠，很有可能，這會是他被判刑入獄之后，出獄之前的最后一次在家。

　　而佳佳也要跟隨他們一起回東慶城找她本來的家人。

　　男人站起來面色沉重的看著自己的老母親，忽然跪了下來，頭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響：“媽，我沒用。”

　　說完就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房子。

　　李警官示意徐安歌去勸佳佳跟他們一起走，徐安歌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么說。

　　顧佑榮越過她走了過去溫柔的對著她說：“佳佳，我們回家。”

　　佳佳一愣，迷茫的眼睛眨了又眨，嘴里不斷默默念叨著：“回家……回家……”

　　徐安歌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就仿佛又重新看到了顧醫生和小皮球在一起玩的時候。

　　溫柔如水的顧佑榮，真的好少見。

　　因為警車坐不下，佳佳只能坐到了顧佑榮的車上，楊律師坐在前面，佳佳和徐安歌坐在后座。

　　本來一路上都相安無事，佳佳只是呆呆的抱著那個已經完全沒氣的海豚皮球。可是沒想到，上了高速公路，佳佳卻忽然大哭大鬧起來，邊哭邊念叨著小皮球：“小皮球，小皮球，小皮球回不了家。”徐安歌在一旁怎么勸也沒有用。是啊，小皮球回不了家了。

　　顧佑榮和楊律師在前面都表現得很是焦慮，但是大家都沒有辦法勸她，只能任憑她哭，過了許久才平復下來。可能是哭累了，佳佳開始睡覺。

　　同樣的好幾個小時車程，中午，他們同樣在那家小餐廳吃飯。下車吃飯時，佳佳習慣性的就坐在小皮球爸爸身邊。他為她夾菜，苦澀的笑在他臉上揮之不去：“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給你夾菜了吧。”

　　佳佳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在說什么，只是習慣性地接受他對自己的照顧。

　　男人半認真半開玩笑地看著佳佳：“我對你那么好，為什么你總是想要逃離？”

　　佳佳當然是沒懂，但全場的人都沉默了。

　　徐安歌心里感慨很多。他對她好，但是好又有什么用呢？從一開始，他買回她，這一個開始就錯的徹徹底底，于是之后的日子，所有的情感，付出全都變了性質。

　　汽車半下午時才到了東慶城，李警察提議說兵分兩路，一批警察帶著小皮球爸爸回去回警局繼續進行調查，另外一批警察和顧佑榮以及徐安歌來到了那個地址，試圖要尋找佳佳的親人。

　　顧佑榮想讓徐安歌先回學校，再不回去，這個女孩子都快忘了自己是個學生了吧：“你回去吧，你這樣會影響警察辦案。”

　　徐安歌當然不同意，憑什么說他要影響辦案，如果她影響的話，那為什么他沒有影響呢？在除去小皮球的其他案件里，他們兩個都是無關人員。

　　楊律師看了看拌嘴的兩人，意味深長地一笑：“從法律的角度來看，你們兩個現在都是相關人員，所以你們兩個都不能走。”

　　顧佑榮聳了聳肩，表示很無奈。徐安歌得意的笑了。

　　于是，徐安歌與顧佑榮都跟著警察去了衣服上的地址幫佳佳找家人。

　　徐安歌心里油然升起難以抑制的激動，好像自己開始參加工作要去跟警察，醫生，還有律師一起參與一起案件的追蹤。

　　沒想到的是，一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坐落在老城區一個老舊小區的這戶人家，本以為一切水到渠成，卻發現這戶人早就換了新主人，還換了好幾輪。

　　佳佳的親人在兩三年前就已經搬走了，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向何處。

　　事情進展到這里，一下子斷了線。大家都沒有清晰的頭緒，下一步跟怎么辦。

　　李警官鼓舞士氣：“沒關系，辦案都是急不來的。”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辦案是肯定起不來的，況且這個案子來的突然，沒有提前準備過，是臨時決定，要幫佳佳找尋回親人的。

　　當務之急是解決佳佳的去留問題，這個問題十分的棘手。

　　警方可以提供給證人用的房子可以讓她暫時住著，但是尋人是個困難的問題，如果長期都沒能找到人，那佳佳又該何去何從？難道，還要回那座大山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