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唔……好冷啊。”一個陰暗的看不見東西的空穴里，奧月兩手抱胸，不禁有點發抖。
“不打算披上點厚衣服嗎？”娜莎卻看上去毫無感覺，她透過石頭的縫隙看向外面，呼出了一口白霧。
“算了吧，到時候跑不動就麻煩了。”奧月搖了搖頭：“話說我們現在在什么地方？”
“這話你不應該問一個本來就路癡，現在還連地圖都有沒有的吸血鬼。”娜莎皺了皺眉頭，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奧月立刻明白了她想表達的意思，趕緊閉上了嘴巴縮在角落里。
縫隙外，身穿著重甲的衛兵們成對的跑去，完全沒有發現隔著一個石壁之下的他們。
“看來這里的守衛真的不是說說的。”娜莎活動了一下手臂，皺了皺眉頭。
那盔甲實在是太厚了，她一拳落在上面也只不過能堪堪將對方擊退，甚至連凹陷都打不出來。
唯一能破開這重甲的武器只有大白的那把巨斧，但是那也只不過是可以打碎，大白揮起來比娜莎的勁還要大，甚至能隔著盔甲將敵人劈成重傷。
不過對方可是是一整個軍團……無論他們三個再厲害，也不可能跟萬人相抗。
更何況，他們還有那條巨龍。
奧月聽說過精靈族里有精靈龍，就是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沒有見過。但是那個體型跟這個比起來，就像是家養的巴掌大小烏龜跟兩米多的大海鬼的對比，根本就不再一個可以對比的水平。
所以當那條龍落在碼頭上的時候，所有精靈的心都涼了。
好在他們按照約定走的是另一邊，所以奧月還是能趁著混亂將其他人運過來。
不過……這并不順利，在飛行途中，船只爆炸產生的金屬碎片差一點就要了麥斯的命。
而它現在還沒有活著，奧月已經無暇顧及了，現在到處都是人族的士兵，他們一旦遇上就會被無情的斬殺，就像是精靈遇到人也不會手軟一樣。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這里的廢棄礦道到處都是，就算是有的開發了，也有一部分直接做了掩埋處理。
掩埋處理一般都不可能將它填的嚴嚴實實的，所以這就讓奧月跟娜莎找到了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
“還冷嗎？”娜莎忽然問。
“廢話，話說暴風雪今天不是應該停了嗎？”奧月埋怨的說：“元素亂流太嚴重了，我釋放的永夜瞬間就被那些水元素吸收了，估計待會等下雪的時候就更冷了。”
“嗯……”娜莎看上去想了想，然后忽然一把摟住了奧月。
“你要干嘛？”
“如你所見，這樣能讓你暖和一點。”娜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換個人本小姐還不愿意抱呢。”
“可是大小姐，你抗凍不代表你就是暖和的啊，你得知道你身上還有雪，以及你本來就已經冰涼的像移動著的冰塊了。”奧月將這個常識匱乏的家伙推開，讓自己不至于被凍傷：“我還是能引動一點黑暗元素保護我不被凍傷的，不用擔心我。”
“那你還一個勁的哀嚎干什么。”
“不凍傷不代表不冷啊…”奧月又抖了抖，然后咽了口氣說：“周圍全都是衛兵嗎？”
“嗯。”娜莎用生命視界簡單的環顧了一下：“很多。”
“那么看來還要在這呆一會啊。”奧月呼了空氣：“謝謝。”
“嗯？”
“感謝你放過那個衛兵。”奧月想了想說：“至少你當時沒上去補刀。”
“哈？這有什么好謝的？我還覺得自己做了件蠢事。”娜莎撇撇嘴：“明明那個人都看見我們的樣子了，放過他本身就是件錯誤。”
“或許只是我懦弱吧，但我還是覺得這樣蠻好的……”奧月搓了搓手：“哎呀呀，凍死我了。”
“你這不過是心軟吧？”娜莎無奈的笑了笑，然后說：“不過有你這樣的人在戰爭年代陪著也不錯，至少不用擔心在我轉過身去的時候被殺掉。”
“我怎么可能會想跟你為敵？那是我活膩……”
忽然，外面傳出來整耳欲聾的咆哮聲，那條巨龍從這里的高空略過，巨大的風壓吹起雪塊飛濺，甚至堵上了這唯一的小縫。
本來還有一點光的洞穴里瞬間就一片漆黑，外面吵吵嚷嚷的，穿著盔甲的人跑著路過，厚重的腳步聲震得洞穴里面都微微顫抖。
順帶震得幾塊冰掉下來滲進了奧月的斗篷里。
“哎呀呀，好涼。”
“別亂動，你的胳膊肘捅到我了。”
這里面的空間很小，尤其是在塞了一個大白跟所有的行李后，這里面幾乎就沒剩下多少空間。
所以就導致奧月跟娜莎只能肩并著肩才能塞在里面。這在看不見東西的時候尤其麻煩。
“話說需要我點一個火球嗎？”娜莎忽然問道：“這樣的話你也能暖和一點。”
“呀？你會火球術嗎？”奧月愣了愣：“那是火系的魔法，沒記錯的話你使用的是血魔法。”
“那是主修，我們這些沒天賦的人沒必要像你一樣只學習一種魔法。”娜莎說完后就抬起手輕聲吟唱，片刻后，一個小號的火球就出現在她的手上。
溫暖的火光瞬間就將這堪堪幾平方米的空間照亮。
“你這話怎么聽著像是在嘲諷我……”
“怎么會，說真的，要不是因為有你，我是不相信能有精靈在沒成年就學會次位階的。”娜莎用兩個手托著火球，這個她沒用過幾次，很生疏：“簡直作弊啊，你這的精靈真是先祖讓你出生就是為了戰爭。”
“我不想去參加戰爭。”
“我知道，我知道，我家奧月最善良了不是。”娜莎笑著看著奧月說：“暖和點了嗎？”
“好多了。”奧月把手靠近火苗，那一點點的溫度烤的他稍微好受一點。
“話說這么冷，你是怎么凝聚出來的火球啊？”奧月忽然想起來這里的火元素少的極其可憐，雖然不是沒有，但是沒有一定的基礎想要凝聚這么一團火還是有點難度的。
“之前天冷的時候買過一塊火元素晶石做的項鏈，你忘了？”娜莎拉開一點衣服，順著線從里面拎出來一塊紅色的石頭：“諾，好看嗎？”
“怎么沒見你帶過？我都快忘了這東西了。”奧月看著火晶石愣了愣，簡單的回憶了一下后，想起來這是在一年多前買的東西。
娜莎脖子上經常會掛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聽說會帶來好運的紫水晶，或者樹脂固定的一些小蟲子。
“昨天翻首飾盒的時候翻出來的。”娜莎把它放回衣服里：“你不打算帶點首飾什么的嗎？”
“那實在是不合適啊。”奧月嘴角抽了抽。
“那你可以買塊手表什么的來帶啊。”娜莎想了想說：“我記得之前有遇到賣機械表的店啊。”
“精靈沒有帶手表的習慣。”
“哦，對哦，我爸也不帶。”
他們就這樣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不然還能怎么樣呢？外面是大雪天，還有一萬多個想殺掉他們的人，這種時候也就只能在這里聊聊天。
這樣聊聊也不錯，奧月跟娜莎已經在一塊呆了三年多，這三年可以說是除了一些不得不分開的時候外，幾乎吃住都在一起。
就連住旅館的時候，為了防止有意外情況，他們也都是住在一個房間。
但是這些家長里短的話題似乎永遠都聊不完，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相互磨合，他們都有點沾染上了對方的一些習慣，或者說是在相互影響的情況下，他們的性格也被慢慢改變。
就像奧月現在習慣了血跟尸體，娜莎也不再是見誰殺誰的那種惡魔，有的時候她也會放過一些的確是無害的人。
奧月通過娜莎了解了很多關于吸血鬼跟不死族的事情，同樣，娜莎也靠著奧月了解了很多關于精靈的事情。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奧月慢慢的忘記了她是一個隨時都會要殺掉他的吸血鬼。就算是被吸血也已經習以為常，娜莎也會稍微克制一下自己對血的欲望。
他們就像是共同裝在一個機器的零件，相互磨合著前行。
雖然簡單算算就知道旅程快要到了盡頭，可是他們就好像這個旅程永遠都不會結束，他們能一直這樣旅行下去。
或許，活著就是這種感覺吧？期待著明天，回憶著過去。有一個能陪伴的人，踏上一個奇妙的旅程。
只有這樣，才能無比確認自己在活著。
“話說我們還要在這里待多久？”奧月打了個哈欠。
他們已經在這里待了不知道有多久，同樣的問題奧月已經問了娜莎好幾遍。
“或許，是明天，或許更久。”娜莎想了想說：“你說那些精靈現在還有活下來的嗎？”
空氣忽然間就沉默了下來，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多沉重，壓的人簡直喘不過來氣。
“我還是蠻希望利維坦能活下來的……”奧月忽然說：“我認識他，雖然只是在一起對拼了一次。他有幾個朋友，不知道那些家伙現在怎么樣了。”
“你都不知道的話，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娜莎沉默了片刻說：“如果他都參與了戰爭，那么也就是說他的朋友也應該都來了。”
“可是我們并沒有看見他們。”奧月想了想，然后嘆了口氣：“或許都死了吧。”
“或許吧。”娜莎頓了頓，扭頭看著奧月說：“那你會死嗎？”
“能殺死一個精靈的東西太多了。”奧月沉默了片刻后說：“好在我們離前線很遠很遠。”
“也對。”娜莎看著他那個帶著烏鴉面具的臉：“如果你死了，我會難過的。”
“這一個又不是我能決定的。”奧月聳了聳肩：“反正我不想死。”
忽然，他揮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呸呸呸，說什么死不死的，真不吉利。”
“說的也對。”娜莎靠在墻上，好像在想著什么事情，然后輕聲說：“得想辦法出去，總不能被困在這種地方。”
“話雖這樣說……”奧月看了一眼進來時的入口：“可是現在出去就會被抓住。”
“出口又不止這一個。”娜莎敲了敲身后的墻：“還記得麥斯說過吧？這里地下有很多廢棄的礦洞。”
“但是我們并不知道下一個礦洞的位置和距離。”奧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而且我也不會土系的魔法。”
“你不是有漆黑之矛嗎？”娜莎說：“靠那個東西直接轟擊的話，說不定就能直接找到一個礦洞。”
“那樣子的動靜太大了，我們會被發現的。”奧月有點擔心的說。
“那就做好在這里呆一個多星期的準備吧。”娜莎聳聳肩：“或者是賭一下運氣。”
“額，我想想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奧月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忽然想到一個主意：“或許，我能用黑暗元素把這些巖石腐化一下，那樣它就能松到一個可以挖掘的地步了，只要小心一點，就不會被發現。”
“那我們帶鏟子了嗎？”
“帶了一把。”
“那可以試試。”娜莎往后挪了挪，給奧月騰了點空：“請吧。”
奧月點了點頭，然后把手放在土地上，輕聲開始詠唱。
肉眼可見的黑暗元素從他的手心開始蔓延，面前的墻壁逐漸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但是這個黑色也不過是到一個整整的圓圈就不再擴散，轉而向著里面蔓延。
因為如果把太大面積的巖石都給腐化掉的話，那么可能會導致塌方。
奧月的腦門上滲出來一絲汗水，小心翼翼的慢慢將黑暗元素聚集過來。
“這需要大概多久？”
“幾個小時。”
“那我先小睡一覺，待會等到弄好后，我來負責挖掘。”
“嗯……”奧月剛剛回答完后，忽然一愣，苦笑著說：“娜莎？睡了嗎？”
“我還沒有困到幾秒鐘就會睡著。”
“我們后面好像很近的地方就有一個礦道。”奧月想了想說：“非常近，大概不到五米。”
“是嗎？”娜莎也愣了愣：“那我們之前為什么要在這里呆這么久？”
“我哪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