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那個人說完后，打了個響指，這次后面的帷幕慢慢打開，那是從開場后就一直關閉著的帷幕。幕后，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金屬籠子。
水晶的光芒聚集，原本照亮整個會場的光芒全都聚到那個籠子上，可以看見一只有著在精靈族隨處可見的漂亮女孩害怕的縮成一團。
“大家都知道，精靈有著很強的元素控制能力，甚至可以在不動用法杖的情況下使用魔法。”那個人指著那個籠子里的東西說：“所以抱歉，為了安全起見，就算是拍下來她我也不能在臺上打開這個籠子。這個籠子是用高強度的金屬打造，而且里面有裹雜著禁魔石。下面有畫著能將周圍元素清空的法陣。可以防線，現在的她，很安全。”
“混蛋。”奧月忽然就怒了，這個地方足夠他召喚出來幾十根漆黑之矛將整個拍賣會都炸飛。
“怎么了？”正當他想這么做的時候，娜莎忽然醒了過來：“話說我怎么趴在你身上？”
“這個真的不怪我。”奧月無奈的說。
娜莎尷尬的笑了笑，然后翻身下來，跪坐在邊上繼續往下看：“到什么地方了？”
“最后一場了。”奧月慢慢的站起來，從腰間摘下自己的烏鴉面具帶在臉上。
“你這是怎么了？”娜莎歪著頭看著忽然變得暴躁起來的奧月。
“你看看那個籠子里裝著什么？”奧月反問說。
“精靈啊。”娜莎看起來好不驚訝，她微微的瞇了瞇眼睛：“果然精靈族的女孩就是漂亮啊。”
奧月愣了愣，看著娜莎那一臉平靜的樣子：“為什么看上去你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人族的拍賣會里不是經常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嗎？”娜莎歪了歪頭：“我覺得你應該聽家里人說過這些事情吧？”
奧月微微點了點頭，他很久以前就聽說人類會把抓到的精靈放在拍賣會里賣，而且那一般都是壓軸的商品。
至于被賣了后會發生什么……家族里的長輩每次都會回避這個問題。但是簡單的想想，就知道那絕對不可能是一件好事。
“大家或許都或多或少的拍下過幾只精靈，可能不是對此感到亢奮。”那個該死的家伙現在還在滔滔不絕：“當時這次，我們會增添另一個規則。”
他抬起手，一個女的立刻給他遞過來一把短劍，他把短劍慢慢的抬起，到了一個大家都能看見的地方。
“這把劍的名字叫做圣裁，相信在坐的都有所了解吧？”那個家伙慢慢的拉開劍鞘，可以看見里面好像要涌出來赤金色的光芒：“這是教會的圣物，當然，別誤會。這種東西它們是不會允許拍賣的，只是借來用一下而已。”
赤金色的光芒代替了水晶產生的光芒照亮了臺上，那把短劍好像有幾萬度的高溫，仿佛能將一切罪惡燒焦。但是卻同時又覺得它很冷，仿佛能將一切該死的家伙凍結。
“如果在這里拍下她，在帶走之外，可以增加一個選擇。”他慢慢的把劍合上，神圣的光芒褪去：“那就是在這個臺子上，親手用圣裁貫穿她的身體。”
然后，他頓了頓后，補充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將該商品所有本應由我們獲利部分供應給前線，以支持在對精靈戰爭中的各位為了人族而戰的勇士。”
臺下想起來一片掌聲，好像在為他們這慷慨的行為表示贊同。
不用看也知道那個精靈估計被嚇得滿臉煞白，微微的縮成一個球在發抖。
“哇嗚，沒想到人族內部這么團結啊。”娜莎居然贊嘆了一句：“怪不得能跟你們這群變態打到現在啊。”
奧月有些頹然的坐下，在一動不動：“為什么他們要殺了她啊？”
“以前或許會帶回家后滿足一些私人的需要，但是現在是戰爭，現在人族跟精靈族現在已經成了見面就拔劍的相互態度了。”娜莎看著奧月的表情，忽然笑了起來：“怎么，你想救她？”
奧月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聽著臺下的搖鈴聲。
他們舉著的都是金質的鈴鐺，搖起來沒完沒了。
那些，都是想要她死的人啊……
“猶豫什么啊？怕守衛嗎？”娜莎看上去毫不在意：“現在周圍的守衛總計二百四十六個，這是能趕過來的最大數量，而整個會場里大概只有不到二十個。”
她慢慢的坐在奧月旁邊，用手輕撫著他的額頭，明明隔著一層面具，但是奧月還是知道娜莎摸的是他額頭上的花紋：“對你來說不難，對吧？他們太集中了，任何一個次位階法術都足夠將他們殺戮殆盡。”
“可是……”奧月抬起頭，看著娜莎，剛想解釋，但是娜莎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你聽的見吧？那些搖鈴的人，都想要她的命啊。”娜莎的笑容變得猙獰起來：“他們，都該死。”
“可是，那些人是平民啊。”奧月輕聲說：“他們明明手里連個真正能用的武器都沒有。”
“不忍心嗎？可是那個精靈的女孩甚至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啊。”娜莎眨巴眨巴眼睛：“哦，我知道了，你只是懦弱而已。”
“我沒有……”奧月趕緊辯解，然后被她把嘴狠狠的按上。
“那也行了，你雇傭我怎么樣？”娜莎看著奧月的眼睛，比了個手指頭。
“今天晚上讓我喝血喝到飽，我就幫你把他們全都……”娜莎比了個劃脖子的手勢：“注意我的條件，是喝血喝到飽。你可能不知道我平時吸你血的時候會有所抑制，不然的話你可能會很虛弱。”
“喝我血的話不需要這樣這樣的。”奧月搖了搖頭：“如果你想喝飽的話，我明天在旅館歇一天就好了。”
“嘁，人家就是想下去宰了那些不知好歹的垃圾而已。”娜莎對著奧月做了個鬼臉：“那你就在上面等著，十分鐘的時間，我就把那個臺上的女孩帶到完全的地方。你可以先行回去，只要等著就好。”
娜莎看著那個籠子里的東西：“如果你愿意，咱們可以帶著她一塊走，我相信有個精靈陪著你會比吸血鬼更有意思。”
“想要救她的話，就必須讓他們死嗎？”奧月看了一眼臺下，密密麻麻的人頭讓他咽了口吐沫：“這么多人……”
他又看了看那個籠子，里面的精靈在瑟瑟發抖，看上去很是恐懼。
“再晚點就沒機會了啊。”娜莎輕聲說：“你是一個精靈，無論殺多少人都是應該的。”
“第四十六號出價一千萬金幣，還有比他更高的嗎？”這一會沒看，臺下就已經將價格抬到了一個相當恐怖的地位。
奧月用仇視的眼神看著第四十六號位上的人，忽然愣住了。
那是一個小孩子，有沒有十歲都有待考據。
他慢慢的站起來，對著整個會場的人深鞠躬：“非常抱歉，請各位能將這個機會讓給我……”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出價的過程中說話，但是會場里慢慢的靜了下來，包括搖鈴的聲音。
他們不介意給一個小孩讓出短短的幾十秒，因為跟一個小孩競價本身就很有失身份。
“如大家所見我只不過是一個孩子……但我現在是賽羅納家族的家主，一切家里的資產現在都在我名下。”他慢慢的說：“一千萬是我能出的最高價錢了，本來應該能更多。但是那些都跟著我家里的其他人消失了……現在家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都被那些精靈的垃圾殺掉了。”
“所以，你是想報仇嗎？”他旁邊的人看著他，笑了笑：“不錯嘛，是個有血性的孩子。”
“賽羅納……你的父親是個軍官吧？”忽然，坐在第一排的那個身穿盔甲的人回過頭來看著他：“我哥給我講過他的事跡，他是個英雄，一直到戰死都沒有停止揮劍。”
他也慢慢的站起來，身上的盔甲在相互碰撞中發出脆響：“各位可以繼續競價了，多出一千萬的部分由我承擔，我愿意幫這個孩子完成這個心愿。”
“不，不用，我們賽羅納從不有求于人。”
“就算是補發的軍餉了，這之后你打算去哪？你已經什么都沒有了吧。”
“不，我還有劍。”那個小孩昂起頭，拍了拍自己的腰間的那把跟他體型完全不相配的武器：“我們家的一切都是靠著它奪來的。”
“呵呵，真是個可愛的孩子。”那個臺上的人笑了笑，對著所有人在場的人鞠了個躬：“那我也在這里算是替這個孩子說個話吧，如果有人還要競價的話，實不相瞞，我耳朵有的時候不大好使。”
臺下爆出來激烈的掌聲，好像在為這個孩子的勇敢的行為表示贊同。
“那就開始倒數了。”由臺上的拍賣師帶頭，整個會場里的人都在倒數著那三個數字。
“哦，你再不動手就真來不及了哦。”奧月一扭頭，嚇了一跳，娜莎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紅色的長弓，弓上搭著箭，隨時都可以將它射出，貫穿那個孩子的身體。
“喂，你這是要干什么？”奧月趕緊用手攔住他：“他只是個孩子。”
“那我會仁慈一點的從他的腦后貫穿他的頭部，他會死的沒有任何痛覺。”娜莎毫不在意的說：“他會去陪自己的父母。”
空氣中忽然寧靜下來，甚至臺下都沒有任何聲音。
只剩下那個孩子慢慢的走上臺子，他走的是那樣的莊重，就像是個士兵。
拍賣師將手中的圣裁遞給他：“來吧，孩子。記得從她的身后貫穿身體，你知道心肺的位置對吧？”
“很清楚，但是謝謝，我更愿意用這個來完成這一步。”那個姓賽羅納的男孩拍了拍自己拴在腰間的短劍，驕傲的抬起頭：“這是，我父親的劍。”
臺下再次響起掌聲，誰會為這樣一個勇敢，驕傲的孩子而憐惜自己的掌聲呢？人族需要這樣的人，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自己沒有辦法為種族在武力上貢獻什么，只能通過這種方法來犒勞將士。
“好的，那么愿圣靈會賜予你榮耀。”拍賣師笑了笑，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架：“你的父親在圣靈前將是圣潔的，他會歸入天堂。”
“謝謝。”
……
“最后的機會了，你自己決定吧。”娜莎冷冷的說：“現在下去，我們殺掉所有人，然后甩掉追兵逃去旅店。今晚他們不可能找到我們，簡單的修整后明天去炸掉倉庫，咱們繼續旅程。或者，你看著精靈的血流在臺子上，因為你的懦弱，你的族人就要死了。”
奧月咬緊牙齒，心里一陣糾結。
無論哪個選項，都會導致一個結果。
那就是流血。
他早該明白點，戰爭的喪鐘已經敲響，帶來死亡的號角吹響。無論他逃到哪里都避不開直面滿地的獻血。
大家都以握緊武器，堵上了種族的生死存亡而戰的時候，他就像個懦弱的孩子一樣四處逃避。
但是除了死亡之外，沒有人能逃避這戰爭。在這個以著尸體為籌碼的賭注中，贏者將獲得榮耀，物資和土地，輸的卻要失去一切。
在這里，每個人都殺人者跟被殺者，他早該想明白的。
奧月低著頭，慢慢的讓開了。
“想通了嗎？”娜莎的瞳孔收縮，這把被凝聚出來的弓再次擴張，搭在上面的箭是如此的鋒利：“你早該這樣做的。”
“嗯，都怪我我太懦弱了。”奧月輕聲說：“我早該想明白的。”
對的，他早該明白的，人族跟精靈在一開始，就是對立的啊。
“沒事，現在還不算晚。”娜莎笑了笑：
“愿先祖賜予我們榮耀。”精靈跟吸血鬼同時說到。
下面，那個孩子慢慢走到了那個精靈后面，拔出了自己的配劍，看著籠中里的美麗之物，眼睛里只剩下無盡的怒火。
“去死吧，惡心的東西。”他后退一步，做好了刺擊的動作：“地獄也容不下你這骯臟的垃圾。”
空氣中傳來破空的聲音，箭鏃從天中劃過，血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