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的言辭十分犀利,能看出來,當這幾年內閣首輔,這老溫也不是白混的。
臣子之間互相言辭上的攻擊很正常,所以,在場的幾名內閣大臣也都習以為常,并不覺得有什么。倒是朱慈烺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場面,臉上滿滿的期待。
“掐,繼續(xù)掐!這文官掐起來,雖然沒有武將動手打架看起來過癮,但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攻擊對方,倒是蠻有意思的。”
一旁的王祥也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杵在原地看著場上內閣大臣們之間互相的爭斗場景。
對于溫體仁的咄咄逼人之勢,周延儒并未低頭認慫。現(xiàn)在天子龍體不適,在大內養(yǎng)病,太子年幼,但卻已初掌大權。自己身為內閣次輔,若是再不站出來鉗制一番溫體仁,那這朝堂之上還不成了他溫體仁的一言堂?不管周延儒內心深處地用意如何,但他此時確是這樣想的,也是照著本心在做。
“合適不合適,本官說了不算,陛下和殿下自會圣斷。閣老,你說呢?”
此話雖短,但字里行間里無不是在向溫體仁表露著:自己說的這些話對與不對,你雖是內閣首輔,百官之首,但這天下之主是天子,是皇上,最后的判定分辨之人也只能是天子。你我身為臣子,僭越之事,我周延儒可是萬萬干不出來。至于你溫閣老,那就不曉得了。
在場的幾名內閣大臣,誰不是在宦海沉浮了數(shù)十載,自然明白周延儒話中之意。溫體仁盡管心中對眼前跟自己唱反調的周延儒很是不滿,但臉上卻是露出一副大忠大義的臣子模樣。
“陛下乃我大明真龍?zhí)熳樱治諊仄鳎煜鹿仓鳎匀皇ッ鳠o比。但太子殿下年芳不及弱冠,涉世未深,作為臣子,應當少些忌諱,多進真言。太子殿下乃我大明龍子,國之儲君,作為臣子,我等不僅需要盡忠,更要盡心。周大人,你以為如何?”
看著溫體仁做出一副忠貞不二的樣子,倒有些像朝中的一些清流官員。朱慈烺若不是倆世為人,知曉其亂臣賊子之本性,以這個年紀,搞不好還真的會信了他的鬼話。
“這溫老頭,真是能說會道。放到后世,必然能進某個組織擔任要職。吹噓的本事,我再學十年都學不來!”朱慈烺在心里一陣感嘆。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延儒自然也是不會憷了溫體仁,說什么他也是內閣大臣,而且還是次輔。在百官當中,其地位和影響力也只比溫體仁差了一星半點兒而已。
“溫閣老,你所言自然是有理,本官也沒任何反駁之意。不過,你卻是忘了一點,當今太子殿下雖不及弱冠,年方不過八九,但其才智和天賦,那都是肉眼可見的。”
看到周延儒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吹捧太子朱慈烺,而且還在當著太子的面,溫體仁心中既惱又怒。
“閣老,想必殿下在肥皂作坊制出來的那肥皂,貴府也應當用過了吧?那物之貴重,雖比不上天下稀有奇珍,但效用非凡,若是能大規(guī)模地推廣出去,必能使天下百姓受益。此等功績,在本官當年那個年紀,萬萬是做不出來的。當然,溫閣老和在場的諸位也都沒那個天賦和能力。”
周延儒這樣說朱慈烺,而朱慈烺又在殿上,當然沒有哪個閣臣敢明目張膽的站出來指著他反對。
此時,溫體仁才醒悟過來,原來今日這周延儒是仗著太子殿下在此,才故意激起老夫與其爭辯。不能再繼續(xù)跟他胡攪蠻纏下去了,老夫得把注意力轉到別處。
似乎是感受到了溫體仁內心的想法,周延儒繼續(xù)說道:“如今陛下龍體抱恙,明旨讓太子殿下主持朝中一切政務。我等既是內閣臣子,理當盡輔臣之職。殿下雖年幼,但卻是才能不凡,天賦異稟,我等只做好輔臣應盡之責,時刻候于殿下左右,及時納言即可。本官時常提醒自己,身為臣子,應當忠于君,孝于親,此二絕不可廢。”
周延儒剛一說完,暖閣外面的崇禎終于是站不住了,高呼一聲“好!”然后便大步走了進來。
“周愛卿最后一句說的好!說的正合朕心!太子,本朝歷來崇尚孝道,方才周愛卿所言,你也可謹記在心!”
“兒臣遵命!”
溫體仁等人沒有想到天子竟在外偷偷地聽他們臣子互相爭斗的墻角,但奈何人家是天子,他們心里雖明白,也沒人敢開口挑明。
“臣等拜見陛下!”
“眾卿平身!方才朕聽到周愛卿之言,內心甚慰。若是大明天下所有官吏都能像周愛卿所言一樣為人處事,我大明何至于此!”
“臣等萬死!”
天子說這個話,明顯就是在敲打眾人,對于他們這幾個大臣平日里所行之事并不滿意。當然,崇禎皇帝話里更多是指的天下所有官吏,一些少數(shù)政治清廉的官員除外。
“皇帝老子怎么來了?看他這樣子,病情好像并不嚴重了,莫非他是故意偷工,想給自己放個假休息一陣,把自己這個兒子頂上去。要真是這樣,那我朱慈烺怎么也得跟他說道說道。”看著崇禎老子生龍活虎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朱慈烺心中不免有些想法。
崇禎倒也沒有追著周延儒剛才說的話繼續(xù)討論下去,而是轉頭把話鋒指向盧象升的那份捷報。
“諸位愛卿,盧象升的捷報,朕已經(jīng)知道。雖然還沒經(jīng)過具體核實,但朕以為,他盧象升還沒那個膽子敢虛報戰(zhàn)功。順義離京城并不遠,太子剛才命人去核實,想必用不到半日便能有消息傳來。到時候,自然便能知曉盧象升這次的捷報是真是假。”
“父皇圣明!”朱慈烺高呼道。
“陛下圣斷!”眾閣老也一一高聲道。
這個時候,王承恩在崇禎耳邊小聲道:“皇爺,您現(xiàn)在還處于龍體抱恙當中,可不能久留,需回殿休息才是。”
頓時,本來還是滿臉喜意的崇禎皇帝,裝模作樣猛地咳嗽了幾聲。然后跟王承恩揮了揮手,有些氣虛道:“王伴伴,朕這身體又有些不舒服了,起駕回宮吧!”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崇禎皇帝就這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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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九歌
遲到的更新!對不起大家了!這幾日被論文整的焦頭爛額。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