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屯堡,右衛(wèi)隊早會。王儉手拿一份邸報,大聲通報。
“大明遼東經略熊廷弼走馬上任了。”
大明帝國任命了遼東前線的最高軍政長官,各地督撫也加緊了募兵的進度。右衛(wèi)隊募兵突破了一千人,原有的人事安排顯然已經無法適應膨脹起來的軍隊。
目前的軍事任務分為兩個方面,一個是練兵,一個是八墩堡的駐防和商路的維護。在征求了裴俊的意見之后,王儉將練兵任務交給練兵狂人劉大勇,而八墩堡的駐防和商路的維護,則交給了穩(wěn)健干練的張世輝。
裴俊再早會上宣布了人事任命。右衛(wèi)隊步兵組分六個旗,每旗六十人,劉大勇任第一旗旗官兼第二旗旗官;楊三弟任第三旗旗官兼第四旗旗官;鄭獻敏任第五旗旗官兼第六旗旗官。右衛(wèi)隊火銃組二百人,謝富貴任旗官。右衛(wèi)隊騎兵組一百五十人,張世義任旗官。張世輝兼任駐八墩堡旗官,轄一百人。楊二弟調任民生保鏢局總鏢頭,轄六十人。李二狗任民生保勤務官,轄二十人。裴俊任參謀組旗官,轄一百三十人包括后勤保障。劉大勇任新兵隊總教導官,今后不斷加入的新兵先編入新兵隊。張世輝任駐屯總務官,負責駐屯和商隊護兵的總管理。右衛(wèi)隊營兵總人數(shù)八百四十人,駐屯兵及商隊護兵一百八十人。合計一千零二十人。
聽到自己被任命為新兵隊的總教導官,劉大勇洪鐘般的笑聲在房間里四處游蕩,傍邊站立的幾名衛(wèi)士似乎也被笑聲感染,交頭接耳低聲的議論著。
“靜一靜。”裴俊說完,開始宣布軍官選拔規(guī)定。
各旗設立兩名旗副,由主管旗官提名,提名不得少于四人。名單交由參謀組最終考核決斷,考核內容包括軍事技能測試、軍事知識考試兩項,軍事知識考試要求書面筆試,確實不會寫字的,經右衛(wèi)隊隊官同意后,改為口頭問答考試。
旗副考試結束后,組織內衛(wèi)隊的選拔,內衛(wèi)隊設置二十人,月俸待遇低于旗副高于士官。右衛(wèi)隊一等兵及以上者可以參加內衛(wèi)隊考試,內容和流程同旗副考試。
兩項選拔結束后,由旗官提名缺少的士官補充名單,提交參謀組批準。
“目前訓練工作不得有任何松懈和延誤,三天之后考試。除考試當天外,參加考試人員不得脫離目前的崗位和日常的訓練。”
裴俊大聲的宣布完,向王儉望了望。王儉點了一下頭,起身說道:“諸位旗官,這次右衛(wèi)隊選拔軍官,希望能夠選拔出優(yōu)秀的人才,體現(xiàn)公平、公正、公開的選拔精神,諸位旗官都會被任命為參謀組特聘主考官,參加選拔人員的成績最終將以獲得的分數(shù)為準。本隊官將對全過程進行監(jiān)督。”
在王儉的意料之內,選拔軍官的通知迅速在右衛(wèi)隊傳播開來,如同一顆巨石落入水潭,激起一層層的波瀾。
眾多的士官紛紛向他們的主管旗官表達入選的祈求。訓練一結束,幾個旗官身邊就會跟著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步兵第一旗第一伍一等兵馬二小屁顛屁顛一口氣跑到了八墩堡,找到了駐扎在八墩堡騎兵組的士官劉懷玉。劉懷玉自從步兵組抽調到了騎兵組后,經常和馬二小保持著聯(lián)系。馬二小氣喘吁吁的跑來向劉懷玉報告這個好信息。
“謝謝兄弟啦!我們這里也傳達了。”
劉懷玉很喜歡這個曾經的同鋪兄弟,說完便要拉著馬二小去軍舍里說話。
“大哥,不必了,我來是想通知你這個消息。還有,你們的張旗官以前和我的舅舅一起當獵戶,我和他認識,我想著,去給大哥您說說情。”
馬二小一臉真誠望著劉懷玉。
劉懷玉拉著馬二小的手沒有松開,他想了想說:“感謝兄弟的恩情,我想就不要麻煩張旗官了。剛才騎兵組里也傳達了,這次要公正公平,聽說是隊官大人親自說的,我想還是別走這個門路了,免得給張旗官添麻煩。”
見劉懷玉這樣說,馬二小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他說什么也沒有去劉懷玉的軍舍,急匆匆的趕回了五屯堡。因為他借到一本右衛(wèi)隊的軍事手冊,他想盡快的溫習功課,以便參加內衛(wèi)隊的選拔。
當楊三弟和鄭獻敏跑到參謀組的院子里來喝茶,以躲避眾多的求情者的時候。裴俊意識到出了問題,他思索不出來問題出在了哪里,便去募兵處的大院找王儉請教。
“這都是旗副提名的事情鬧的吧!”王儉嘿嘿笑了。“這是傅先生的主意,公開提名有公開提名的好處,私下提名也有私下提名的壞處。哪一個好一些,我也不清楚。”
看到王儉這般回答,裴俊有些失望,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百戶大人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看到裴俊失落的表情,王儉笑呵呵地給他打氣:“沒有什么對和錯,我們認真辦事就好。”
當有參謀組的屬下向他透露,劉大勇和謝富貴都被人拉去喝酒的時候。裴俊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最終,他苦笑著自言自語:“沒有什么對和錯,我們認真辦事就好。”
“大人,有幾個您的同鄉(xiāng)想見您,被我們攔在外面。您見還是不見。”
裴俊剛剛自言自語完,一名參謀組的下屬向他報告。
“他們是來走門路的吧?”裴俊明知故問,下屬一低頭沒敢回答。
“不見,不見。誰都不見!”裴俊扭過頭,擺了擺手。
“連我也不見了嗎?”王儉呵呵地笑著大踏步的走了過來。裴俊的臉瞬間紅了。
“看,我來給你送什么來了。”王儉說著,將手里的一卷長紙幅遞給了裴俊。
原來是幅對聯(lián)。裴俊展開一看,上聯(lián)“升官發(fā)財莫入此門”,下聯(lián)“貪生怕死請到別處”。
裴俊看完哈哈大笑起來,躲在這里喝茶的楊三弟和鄭獻敏跑了出來,看到這幅對聯(lián)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誰寫的?”楊三弟有些好奇。
“傅先生寫的,讓我貼在裴大主考官的大門上。”王儉呵呵地笑著。
這幅沒有橫批的對聯(lián),貼在了參謀組院子大門的兩側。
五屯堡外的校場上擠滿了人,右衛(wèi)隊除在崗執(zhí)勤的官兵之外的人今日放假,所以放假的官兵們都擠在校場里看熱鬧。
第一關是考核槍術。校場里設立了幾條由長木桿圍成的通道,橫放的木桿長二丈、兩根木桿距離三尺。規(guī)則很簡單,應試者手持長槍,將通道內另一端手持刀盾的考官擊倒或者逼出通道外,即可獲勝。
劉懷玉手持長槍進入了一條兩根長桿圍成的通道,長槍鐵質的槍頭被去掉了,即便如此,對面那名刀盾考官不僅披了甲,而且面部也帶了護具。
這是在模擬戰(zhàn)場中槍陣的實戰(zhàn)。劉懷玉思索著,兩根木桿如同槍陣中相鄰的戰(zhàn)友,自己只有三尺寬的戰(zhàn)術活動空間,擊倒表示失敗,在實戰(zhàn)中如果在陣型中被擊倒那么就意味著失去戰(zhàn)斗力,而后退出通道表示實戰(zhàn)中陣型的崩潰,也意味著失敗。
側身跨步平槍,左手前右手后,擺好了戰(zhàn)斗姿勢后,劉懷玉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刀盾考官。
“開始!”通道外的裁判官下達了命令。
一聲“得罪”之后,劉懷玉放低了長槍。
像平時訓練時那樣,自己就可以擊敗他。劉懷玉想著,然后身體有節(jié)奏地向前一點一點的移動。
那刀盾手考官手中二尺的藤牌底部稍稍向前傾斜置于身前,右手將刀豎起刀尖朝上置于盾后面前,也呈進攻姿態(tài)向前逼近。
“有好戲看了,兩個人都是進攻姿態(tài)啊!”一位看熱鬧的人大聲喊著顯擺自己的見識。
槍尖距離盾牌已經很近。“殺”劉懷玉大喝一聲,長槍沒有向后引槍,而是出其不備,直接兇猛的向前扎去。這個刺殺動作毫不夸張的講是在冷兵器中速度最快的一個戰(zhàn)術動作。
直接、迅速對于對手來說意味著難以躲避,極度的兇險。
這名刀盾考官顯然經驗豐富,并沒有被那聲怒吼干擾,對于兇猛的突刺也早有防備,他忽的一下收緊盾牌,防止重槍刺中盾牌讓自己持盾的手臂受傷。
哪知扎出的槍尖竟然精準的刺中了盾牌的上沿。刀盾考官受到重槍沖擊,慌忙向后一退,劉懷玉抓住戰(zhàn)機,墊了一步,然后一個躍刺。
槍速極快,槍力極重,砰得一聲再次擊中藤牌的上沿,巨大的沖擊力讓刀盾考官向后退去,差點沒有跌倒。藤牌的上沿顯然不受力,即使換做尖銳的槍尖也很少會深深扎入而拔不出來。
看到刀盾考官身形散亂露出了破綻,劉懷玉毫不留情的又一個刺殺。這次的刺殺,又一次準確的擊中到盾牌的上沿。
隨著“殺”聲落地,刀盾考官被逼出了木桿通道,裁判官吹響結束考試的哨聲。
圍觀的人群發(fā)出了陣陣的歡呼聲。劉懷玉收起長槍,關切的問道:“得罪了,沒有受傷吧。”,那名刀盾考官笑了笑道:“還好、還好。”
剛剛走出圍桿,馬二小一個箭步就撲了過來,雙手抱住劉懷玉,激動的熱淚盈眶。
一名士官走過來向劉懷玉施了一禮,說道:“恭喜劉士官。請隨我前往第二考場。”
第二考場設在五屯堡馬場一個平緩的小山坡上。這個馬場每個角落劉懷玉都非常的熟悉,自從進入騎兵組后就在這里訓練。
翻身上馬,一旁騎在馬上的考官向劉懷玉介紹了考試規(guī)則。規(guī)則很簡單,如同訓練時一樣,考官騎馬與劉懷玉并行,雙馬之間夾上一個藤球,向山坡下沖刺大約三百步,考生的長槍擊中樹立的稻草人,整個過程中那個藤球不得掉落,即為獲勝。
劉懷玉與這位考官趙士官在騎兵組是同僚,十分的熟悉,便寒暄一句道:“辛苦趙士官了。”
那趙士官表情有些古怪,默不作聲。劉懷玉這才意識到這個馬場的考場整個氛圍都有些古怪。第一關校場里圍觀的人群氣氛十分熱烈,而這里,圍觀的人們都是一副疑惑古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