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一緊緊攥著拳頭，眸光沉沉看著藍玥。
空氣里有一陣的靜默，唐瑾一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笑得滄涼又無助。
“所以，那天藍辰才會忍不住想殺我是么？”
藍玥眸光動了動，瞬間又恢復平靜。
“所以你身邊那么多妖靈，也并不是侍靈，只是因為你是青落小主。”
藍玥依舊靜默不語。
“你為了那些妖靈，那天才在青落山下攔我；你為了那些妖靈，不怕身份暴露，帶著面紗也要來和我對峙；你為了攔其他誅靈族人，改了我唐家的困靈陣；你甚至為了青落，將自己弄得靈池枯竭，青落才又啟動了禁制。”
一切都如撥云見日一般，唐瑾一一樁樁細數著，心也跟著逐漸撥開的真相一陣陣抽疼。
最后，她終于問出那句話：“所以你故意讓我將你打下懸崖，是因為愧疚嗎？”
藍玥眨眨眼睛，少女聲音如泉水叮咚清靈：“不是哦，落落說過，我不用對你們感到愧疚。”
唐瑾一一時竟然不知作何反應，隱隱覺得這一切都太過怪異，但她此時思緒紛亂，太陽穴突突地疼，已經無法再作過多的思考了。
藍玥按住她放在桌面的手，淡聲問：“瑾一姐姐，你是不是很難受？”
明明應該是關懷的一句話，唐瑾一卻從中感受不到絲毫的情緒，淡漠地讓她心里悶得慌，難受極了。
就像溺在水里一樣，說不出話，竭盡力氣也抓不住希望。
她終于忍不住嘶聲發問：“阿玥，你究竟想干什么？！”
藍玥眼中閃過一絲困惑：“是啊，我想干什么吶？”
唐瑾一抬頭，沉默地看了她良久，吶吶自語：“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
藍玥咯咯笑了，額間靈紋血紅妖冶，攝人心魄。
她捧著唐瑾一的臉，輕輕地問：“瑾一姐姐，你知道我和沐澄是什么關系嗎？”
卻并不等她反應，目光只緊緊鎖著她的眼睛，似蠱惑一般循循引誘：“你心里清楚極了，我和沐澄有很大的聯系。你以為沐澄和你有著血海深仇，所以你怕我，你怕我就是沐澄，你怕我和你也有著血海深仇，你不知道該不該恨我，你恨沐澄，那個你心中毀了你的家的惡靈沐澄，但你是不是不想恨我？”
唐瑾一瞳孔緊縮，任由藍玥將自己心里的掙扎赤裸裸地攤開在兩人面前。
藍玥慢慢放開她，悠悠道：“可是，你并不清楚真相不是嗎？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相嗎？”
“所有你知道的都是別人告訴你的，是諱莫如深的隱秘，而里面有幾分才是事實你想過嗎？又或者，你愿意去想嗎？”
“你所謂的恨，只是想給這些年的委屈找一個發泄口罷了，抓住了一點苗頭，就絕不放過，折騰自己，也折騰別人。”
““落落說，我不欠你們的，沐澄也不欠你們的，況且，即使你和沐澄真的有著深仇大恨，她也已經散靈了。”
“沒有人，也沒有妖靈應該成為你情緒的發泄點，去承受你的不甘心。”
唐瑾一無力反駁她，她不清楚真相是事實，她從別人的只言片語中勾勒真相是事實，她在青落的所作所為是發泄不甘也是事實。
她的確不甘心，看著別人闔家歡樂，看著他們幸福美滿，本應該是在父母膝下撒嬌的年紀，她卻要帶領著族人去驅逐邪靈。
所以她不喜歡顏瀟，那個被傾心呵護的顏家嬌女，她身上有太多自己渴望卻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可看著藍玥的笑容，笑得像向日葵一樣熱烈，她突然有些釋然了。
唐瑾一開口：“你變了好多。”
藍玥歪頭：“這樣不好嗎？”
唐瑾一笑了笑：“還不錯。”
藍玥湊近她：“瑾一姐姐，你想和我一起去查找真相嗎？”
唐瑾一愣了愣，失笑道：“阿玥，這才是你的目的么？”
藍玥毫不心虛：“你知道的，我可是青落小主，沐澄的事妖靈們都希望找到真相，當然也包括我。”
唐瑾一問：“那你是沐澄嗎？”
藍玥挑眉：“是與不是，有什么關系么？”
唐瑾一點頭，有些悵然：“的確，是與不是都沒什么關系了。”
藍玥鍥而不舍地問：“你想知道誅靈族里有多少隱秘嗎？”
唐瑾一對她這般熱情有些哭笑不得：“你真的確定要和我合作？”
藍玥提醒道：“你忘了嗎，族譜還在你手里呢，光從那里面就有很多東西可以探究的呢。”
唐瑾一扶額：“阿玥，我想先靜靜，你的提議讓我再考慮考慮。”
藍玥賭氣攤手：“可以呀，但這是我的房間，你出去吧。”
唐瑾一:“……”
“阿玥，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你為什么要愛我，為什么要恨我？”
“是個好問題。”
臨到離開時，唐瑾一又轉身回頭：“阿玥，你說你故意讓我將你打下懸崖，不是因為愧疚，那是為什么？”
藍玥狡黠一笑，吐吐舌頭：“大概是想要哥哥愧疚吧。”
唐瑾一笑道：“看來藍辰以后并不會輕松了。”
藍玥嘟著嘴咕噥：“誰讓他自己做錯了事情。”
唐瑾一唏噓道：“是啊，這是代價。”
“所以，你這樣折磨我一番也是我的代價嗎？”
藍玥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是的哦，你忘了我是為什么在青落山下攔你了嗎，小家伙們也被你折騰的夠嗆呀。”
唐瑾一無奈一笑，哄著她道：“好吧，那次是姐姐錯了，那你能原諒我嗎？”
藍玥抬抬下巴：“看情況吧。”
唐瑾一失笑：“你這小丫頭，你為了他們真是……”
藍玥神情一肅：“因為只有他們從來都站在我這邊，不會為了家族拋棄我”
“你對藍辰果然心結很深啊。”
“哼，小孩子可是很記仇的。”
“對了，你這個靈紋。”唐瑾一指了指她的額頭，“會有些麻煩。”
“不要！”
“你知道我要說什么？”
“我知道，反正不要！”
“好吧，看來誅靈族要翻天了。”
“就是該翻翻天才好呢。”
“看來，小丫頭記著很多仇呢。”
“對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