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盛山、靈盛派、靈盛掌門真奇怪。”

“修為高、名聲好、偏偏生個啞巴怪！”

熱鬧的街市，一群稚子故意將一女子圍了起來，引得不少人駐足特意看著這場熱鬧，卻無一人上前制止或是解圍。

被圍起的女子身姿纖細蠻腰羸弱，一襲白衣飄然出塵不食煙火，肌膚晶瑩如玉半點未施粉黛，眸子清澈的如同冰下溪水不染一絲世間塵垢，一眼萬年。

此處地靠靈盛山，而這位仙氣滿滿的女子就正是童子謠當中的啞巴怪――琴言。

她面對稚子的捉弄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叫旁人皆以為她是個軟柿子好欺負。稚子也毫無遮攔繼續圍著她唱道：

“小啞巴，空靈根，不會煉氣又廢柴。”

“無理鬧，淚一落，靈盛掌門往回帶。”

“帶的好！護的妙！”

“護來護去，更廢柴，更廢柴！”

童子謠一落，便引得在場所有人的拍案叫絕，掌聲無數。

琴言輕掃一圈周圍越來越多前來看熱鬧的百姓伴隨耳邊如雷般的掌聲，不由輕笑幾聲，內心也是依舊的毫無波瀾，

從托身到肉體凡胎這十數年來，別的可能沒什么長進，可單就心態好了許多。

琴言同時暗忖，這童子謠編得很妙！

她確實未曾張口說過話，且身體也是靈識虛空不能修法，再加上有一個護犢子的掌門爹，一樁樁一件件，都對應上了，這些也都是她今日被圍觀的理由，都沒什么可辯解的。

可唯有一點，若說哭或是鬧么，光是想想都覺著好笑，

此番她命格注定乃一介廢柴，自然將全身心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煉當中，還哪有時間扮可憐去博他人同情？

至此，

琴言不得已收回了笑意，眼下皆是浮云，時間絕不能浪費在此無用的事情之上。

琴言也未去多說什么，便直接轉過身經過層層包圍繞開了這些個湊熱鬧的百姓，走的很是瀟灑。

意識到特意準備的鬧劇竟被她給直接無視了，那幾個始作俑者忙憤然指著她離去的背影，急切道：

“這……這就走了？好戲還沒結束呢！”

“是啊，我都沒笑盡興呢！看看她走時的那股子高傲勁兒！簡直厲害到天上去了！”

“她有什么可傲的還真以為自己天仙下凡了？還不是個連修法都不能的廢物么！”

“就是！說得對！”這一席話道出了許多人心中的想法，他們紛紛附和了起來。

“等一下，”終究有明理之人看不過眼，忍不住嘲諷道，“既然沒有笑盡興，那人走之前你們怎么不攔著？”

“攔她？你沒燒壞腦子吧？她爹可是靈盛派掌門！”平日里小打小鬧也就算了，可不能捅到琴掌門那里去。

“原來你們還知道呢？我當你們早就忘了。一邊忌憚著琴掌門一邊又想教訓人琴掌門獨女，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真是想當婊……”

“哎行了行了，”話還未說完便被一人給打斷了，意欲勸架，“都別說了，人都走了，大家就都散了吧！”

“散什么散？起開！”

“有些人真是皮癢欠收拾了！有本事今天你就把話說完啊！”

“#%$#！”

一時街市吵鬧不休。

………………

反觀離開人群的琴言，似乎沒有受到剛剛那場鬧劇的影響，自顧自地繼續前行著。她眼中，那群人很是無聊。

這么多年以來琴言為了清凈，自然能不出來就不出來。而今日會下山，當然是因為有件大事要辦！

一想到過會兒之事，琴言便隱藏不住的心情愉悅。

這不同于剛剛街市上，這次可是實實在在發自肺腑的笑。此番如若順利的話，她便可直接少奮斗個幾年，光是想想都覺得很妙！

可誰知，正肆意笑著，眼前卻突然閃過來一熟悉影子，直接攔在了她面前，叫人有些措手不及。

“小言言，什么事這么開心？快與我分享分享。”

琴言的笑容當即便凝固住，如今敢張口叫她小言言的，整個大陸找不出第二個。

對面這位為神界黑龍，雖說是幼龍，卻早早修出了人形，挺鼻薄唇、清新俊逸、品貌不凡，可縱然如此，也改變不了多少年如一日欠扁的本質。而且好巧不巧，每次遇見他，都準沒好事。

“怎么這么個神情？”黑龍察覺到琴言對自己明顯的不待見，略有些不解，“小爺乃天族神龍，如今要見小爺一面的，隊伍可都排到魔界了，叫你小言言是你的榮幸！你反倒還不樂意了？”

這算哪門子榮幸？琴言甚是無語，如果這算一種榮幸，那不要也罷。

“你既然都這么搶手了，沒必要在我一個凡人的身上浪費時間。”琴言一門心思想趕緊將這尊大佛給送走，也不再遮掩，繼續道：“我不像你，我很忙，沒時間陪你玩，慢走不送。”

“原來你也不啞嘛。”雖然這是方才旁人口中的“啞女”今日所說的第一句話，但是黑龍卻一點都沒有意外。他繞著琴言轉了一圈，絲毫沒有要走的準備：

“難得見你屈尊下山一趟，這是要去哪兒？還有，剛剛我都看見了，那些凡人欺負你、說你是什么啞巴怪來著，你為什么和個受氣包一樣不反抗？”

“反抗或是不反抗，與你有關系？”琴言終是爆發，面頰上絲毫沒有方才的置身事外，取而代之的除了憤怒就還是憤怒，

這臭龍，話真的不是一般的多！

黑龍剛想反駁，可腦中猛地晃過了神君的交代，生生將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本神是、是看你可憐！你雖貴為靈盛派掌門千金，卻終日受旁人欺負，本神看不過去，才……”

“可憐？呵。你不覺得，這句話很好笑么？”琴言好看的面上瞬間凜若冰霜生人勿近，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陷害，她又怎么可能要在此重塑肉體？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無情，她現在又怎么可能一無所有？她一點都不大度，做不到原諒，除非……將他們變得和自己一樣。

“我知道你為何接近我。今天回去復命的時候，麻煩帶句話給玄衍，現下我已是個沒有任何修為的廢人，對他，也毫無威脅，若這樣你們還想趕盡殺絕，那么我隨時奉陪。”話畢，琴言直接越過了黑龍，頭也不回便繼續踏上趕往突焰山的路程。

黑龍大驚，數年來琴言是他見過第一個敢直呼神君名諱的人，一猜便知這其中必然有故事，好奇心驅使黑龍，就要繼續跟上去問個明白。

“青灼，不必跟了。”忽的響起了道聲音，是只有黑龍能聽見的。

“是。”黑龍雖有些不甘心，卻不敢違背命令，只好在原地乖乖待著。直至再也見不到對方的身影，才不解問道：“可是您先前不是說……”

“本君已經知道答案。你可以回來了。”那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如寒冰一般，叫人感受不到半點的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