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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90評論第1章 不不不,我兇殘的很
當蔚萊趕到咖啡館的時候,她立刻意識到自己被最熟悉的人擺了一道。鄒曉月以制服一只瘋狗的力度攥住她的小臂,笑吟吟向對面兩位男士介紹,“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蔚萊,一只,哦不,一個前途無量的獸醫。”
穿黑白條紋長袖T恤,帶圓框復古眼鏡的男人起身,嘿嘿笑兩聲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曉月的朋友楊林。”說罷勾過旁邊男人的肩膀,“我大學同學,Sam。”
叫Sam的人著裝更正式,襯衫熨燙地平整貼身,頭發被質量極佳的發膠一縷縷固定在頭頂,此時微笑著伸出手,“Hello初次見面。你剛剛下班嗎?”
口音有明顯的粵語腔調。曉月在一旁補充,“香港同胞,金融才干。”
蔚萊扯出微笑,干巴巴回握一遭。坐下的同時甩給鄒曉月一記白眼——早知道是這種赤裸裸的相親場合,她寧愿留在醫院幫實習生洗狗。
楊林站于過道處,雙手撐住桌沿主人一般詢問,“喜歡喝什么?我們這兒新品紅柚茶還不錯哦。”
曉月嬉笑解釋,“他是老板,隨便喝記他賬。”
蔚萊答“好”,楊老板便抬步去往吧臺。咖啡館棚頂很高,墻壁用水泥裝飾成做舊感,桌椅全部為深色木質打造,整體格調呈現一種復古而大氣的工業風。吧臺由紅磚圍起,木質板子搭起的背景墻直通屋頂,分層擺放著用于裝飾的瓶瓶罐罐。有個穿米色衛衣的服務生與楊林耳語幾句,朝這邊望望開始動手調制。店里放著Pink Floyd的老歌,音量不大,選曲的人品味很好。
曉月輕車熟路引導著話題,年齡,星座,學歷,職業,籍貫,當然最重要的是情感狀態——單身。說話間,米色衛衣服務生端著茶壺水杯過來,Sam似與他相識,熱絡地招呼同坐,對方放下東西朝吧臺挑挑眉,“你這事兒還是等楊林吧。”
待他走遠些Sam與兩位女士說明,“我們念書時都一起踢球的。”
曉月及時抓住賣點,大力推銷,“會踢球好啊,說明身體健康思維敏捷。”
蔚萊撇她一眼,這小妮子怎么沒干社區工作,熱心鄒大姐,居委會一枝花。
背景音樂換成鋼琴曲,楊林重新坐過來,朝吧臺指指,“周禮沒眼力見,這場合怎么也得來點抒情的啊。”他很快進入角色,自來熟似的同蔚萊說話,“你在動物醫院平時都做什么哦?”
鄒曉月將一種到你專場,趕緊發揮的誠摯眼光投向自己的朋友,蔚萊聳聳肩,“給動物治病唄,和人一樣。”
似乎嫌她的回答不夠高大上,曉月爭搶著補答,“萊萊是她們醫院最年輕的手術醫生,可以獨當一面那種,水平超棒。”
楊林立馬附和,“嗯嗯,喜歡小動物的人,一般都特善良。”
蔚萊在心里否定,不不不,我兇殘的很,摘過的睪丸比您老身上的條紋都多。
她實在毫無感覺,不用說心動,連最基本的興趣都沒有。對于相親對象Sam,他太像平日來醫院的那些患者主人,禮貌、客氣、有需求,她找不出對方的任何一點不同之處。
熱茶下肚,小腹忽而陣痛。蔚萊心叫不好,快步跑向衛生間。怕什么來什么,遲到兩周的例假,來了。
她經期向來很準,大概最近加班過多導致失調。獨身一人又無懷孕擔心,一來二去就把這茬忘了。
偏偏在這時。
手機沒帶在身上,白色牛仔褲沾染一片鮮紅。她嘆一口氣,只得干巴巴坐在馬桶上,敏銳地聽著周遭動靜。
衛生間里間有一男一女兩室,外間共用同一洗手池。很快她聽到外門打開的聲音,接著水流聲響起,蔚萊趕忙從里側敲門,“有人嗎?”
水流聲截斷,一個男聲回答,“怎么?”
顧不得其他,蔚萊懇切拜托,“能不能麻煩您叫我朋友過來一下?進門靠窗那桌,她穿粉色毛衣。”
“好。”對方答一句,沒等蔚萊說謝關門聲傳來。
洗手間重歸安靜,蔚萊卻愈發焦躁。褲子被染成這樣,剛才跑進來有沒有人看到?若被初次見面的楊林和相親對象發現,她可真是無顏見人了。
開門聲再次傳來,說話的卻仍是剛才的人,“你朋友有事走了,馬上回來。”對方停頓一瞬,“不然我叫楊林……”
“不。”蔚萊當下否認,這狀況實在尷尬。可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話,嘗試叫出名字,“周禮?”
從被求助到再次進來,周禮完全是丈二和尚。他當然知道里面的人是老同學Sam的相親對象,可就算沒看對眼也不至于死守廁所逃避吧?剛剛出去時曉月不在,他想過叫楊林來處理,可礙于Sam在場終歸是沒說出口。等于變相告知人家姑娘沒看上你要跑,這話沒法說。
“是。”周禮雙手抱胸,盯著緊閉的那扇門等下文。
眼下這情況,陌生人好過認識的人。一不做二不休,蔚萊和盤托出,“我那什么來了,你店里有衛生巾嗎?”
“誒?”周禮當場石化。那什么?衛生巾?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有嗎?”蔚萊急得恨不得打開門與他對峙。
“沒……沒有。”店里就沒招過女服務生,她說的詞匯在這里和宇宙化石無異。周禮撓撓額頭,“不然我出去買?”
“算了。”一來一回得猴年馬月,老在廁所坐著也不是辦法。蔚萊卷起厚厚一疊衛生紙墊在身下,“我褲子……能不能先找個東西給我擋一下?”
到這里周禮已猜出大概,想都沒想脫了衛衣隔著門從上面扔進去,“我先出去。”
帶有體溫的布料不偏不倚落到蔚萊腦袋上,眼前一片黑,洗衣液混合咖啡香的味道沖擊著嗅覺。她穿好褲子將衣服圍在腰間,歸整完畢打開門,外面空無一人。
對半身鏡照了照,衛衣很大,遮擋的嚴嚴實實。意外地,這身裝扮還不賴。
經過吧臺時,周禮穿件白T正在洗手。蔚萊靠近些說“謝謝”,他抬頭輕掃一眼,點點頭算答復。蔚萊很想問句你冷不冷,又覺得這是廢話,就算冷她也不能再把衣服扔回去吧。于是未做停留,加快步伐走過。
楊林正在和Sam聊這間店面,話題間提到周禮。蔚萊在一旁聽著總結出幾個信息:他并非服務生,做鐵路信號工作,目前被外派到肯尼亞。這個月回國培訓順帶休假,今天過來純屬幫忙。
Sam驚嘆,“他怎么跑那么遠?”
楊林扯扯嘴角,“你們不熟嘛,熟了你就知道他為什么跑那么遠了。”
天色漸晚,曉月急匆匆趕回。剛到便朝蔚萊歪歪頭,“走呀,去看電影?”
“好啊。”蔚萊迅速提包起身,明明這才是約她出來的理由,總算良心尚在。
誰知對面兩位也一同起身,完全不意外的模樣。所以,這個坑挖的比想得還要大。
鄒曉月搶先挽起楊林的胳膊大步開路,蔚萊眉頭扭到一起,這什么操作?曉月前一天還在抱怨男朋友趙睿不給她打電話,是異地戀分手告終還是好朋友紅杏出墻?
楊林開車,曉月搶先一步坐上副駕駛,Sam頗為紳士地打開車門示意蔚萊先上。他提起香港動物醫生的就業情況,不知是無意閑聊還是有意試探,蔚萊不愿多費口舌,當下表明態度,“我現在工作就挺好。”
于相親對象,她在說不切實際就此打住;于前面兩位奮力撮合的人,她想告訴他們趁早死了這條心。
曉月不甘放棄,出來打圓場,“人往高處走,你有點追求。”
Sam是聰明人,未點破未追問,趁機轉移話題。
蔚萊暗松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