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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3評論第1章 宮中有個假公主
世人皆知,如今住在大狄皇宮的平望公主并非先帝親生。
這事若在放回多年前,便是件轟動一時的大事了。
當年容妃驚才艷艷貌美傾城,未入宮前便是聲名一時的大才女,與當年的皇后是情同手足的姐妹,入宮后又受皇上寵之愛之,遠勝后宮三千。其實當時的人不知,容妃心里只愛薦家公子薦勇,兩家也自小定了親事。
后來薦勇為將,征戰數年回朝,可那時佳人卻早已入宮。
兩人的事被宮人發現傳入先帝耳中,惹得先帝大怒,兩人便私逃出宮,幾番曲折抵抗也沒能逃過雙雙殉情的下場。
后世談論時皆論不清對錯,若說薦容錯了,可二人是真情相許,多年前又是先帝硬是把人搶來做妃,若說先帝錯了,又不能說先帝之于容妃不無真情,弱水三千只飲一瓢。
據傳容妃與薦勇生有一女,當年容妃早已料到逃不過劫數,事先將自己褓中幼女交于先皇后撫養,后來先皇后向先帝求情,那時先帝痛失愛人,又念是已故愛人的骨肉,才留得那女嬰一命,以公主身份被皇后撫養,幾年后封號平望。
如今已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早已過去,平望公主也早已長大成人。
可惜,此女無驚才艷艷的本事,無溫文如玉的脾性,且生性囂張頑劣無法無天,皇家眾多女子中,她算是最不上道的一個了。
這事傳了這么多年,如今人們照樣興致不減,茶館里的老先生嘬一口清茶,滿嘴嘆息:“枉費當年先輩們煞費苦心保她周全,竟成了這樣的人。”
時逢戰事緊迫,以數月前鄰國太央在大狄邊境滋事為開端,如今距首將率大軍離城已有數月時間,人們關之切之,時時關注戰況。
當然,這絲毫不影響皇城的繁華。
月川拿起碟中的一顆小糖塞進嘴里,這糖是給小孩吃的,月川嘗著小糖滋味甜蜜,卻是滿嘴滄桑:“這皇城的人離戰地遠了,受不到戰亂波及,風涼話倒是說得挺溜。”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所謂理性地分析事態的人,在這里有很多,這些人不知那些受難之人的苦楚,亦不說那些刀光戰場上的生離死別,更想不出解救眾生的法子,卻都在頭頭是道的分析各種權衡之術。
北桌茶客最起勁:“太央從來依附大狄,是絕不能奈何得了大狄的......若是兩國最后還打不出一個勝負就停戰了,到時為了穩固因打仗而破壞的關系,太央嫁個什么公主郡主的過來緩和關系,禮尚往來,大狄也免不了嫁公主過去......”
從客觀角度去定義別人,顯得自己像個出世的智者,也許這就是月川更喜歡入世之人的原因吧,庸俗的,混跡在塵世中,雖不免俗氣,卻實實在在,不裝腔作調,如宇文椽、如劉丞相、如席幕遷。
南桌靠窗而坐的月川舉著陶杯子久久不喝里面的茶水,只貼著下唇,唇角可見淡淡的笑意,耳根不時輕動著,對在座茶客的話題興致勃勃。
與月川同桌的人一臉好笑地看著月川,他看在眼里卻沒出聲打擾,只坐在一旁靜靜欣賞她的小表情。
街上依舊人來人往,不斷有人路過紅閣門口,紅閣里談笑風生,各自滔滔不絕。
一說二皇子錦洛,出生時伴祥云呈龍形沖天而下,直達皇后臨盆時所在的端鳳宮,當時整個宮殿仿佛在發光,全城百姓親眼目睹,都不禁膜拜。都這二皇子是天賜的貴人。
又說那五公主整日衣衫不整,一個人守在倚巒殿中恍惚度日,傳言好像是自小患有癔癥,其嗔怪不說,竟勾引了將軍之女,兩個女人,傷風敗俗,為世人所不恥。
再說些時下最熱的話題,太央這次派來了一個厲害的將軍,精通各術對打仗頗有些手段,好幾場仗都是大狄吃虧。
......
月川才在茶館喝膩了茶又來紅閣看戲,聽了不少這樣的話題,多是皇家的事,心想這些人怎么甩都甩不掉,那邊聽完這邊還有,不禁調侃當今皇帝真是仁德,放任眼皮子下的人這樣不忌。
她雖是這樣想,卻不由得逮著一桌客人的話頭,豎起耳朵聽得饒有興趣。
“聽說了嗎?這次與太央交戰,皇上派了三皇子去。”
“真的?不是說皇家忌諱他嗎?”那人半分驚訝半分不解,朝廷的事本不應該談論,奈何那人忍不住嘴,只壓低了聲音小聲說:“我原以為這次十有八九會派二皇子去的,以二皇子早已注定的儲君身份,這次可是讓他在戰場上立下軍功收服人心的好機會啊。”
“皇上的心思豈是你我可以揣摩的。可即便如此,依我看啊,上頭有個二哥壓著,這三皇子終究是不成氣候的。”這人說著又湊到對方耳邊更小聲的說,“而且啊,據傳那三皇子是個煞星轉世,長相怪異,就像個妖怪,出生時就差點害死自己的母親,當年生他的傅曄妃如今已經在床上躺了快二十年了,聽說命不久矣。”
另一人聽說過這事,但沒聽仔細過,一時間也來了興趣:“這事不是壓下來了嗎?聽說當時與這事相關的人都死了。”
當年與這事有關的人基本為了滅口都殺光了,如今人們只知道些只言片語。
“如何壓得住?壓住了你我二人又怎會知道?而且那三皇子哪天出生你知道嗎?”
另一人搖頭道不知。
“大狄第二年的臘月二十。”
那人聞言又是滿臉驚訝。
以大狄國的年號記年法,新皇登基那年為第一年,平時百姓們談及時年,都不會念其年號,只說年份。
從現在倒退到大狄國的第二年,臘月二十,三皇子出生那天,天降罕見大雨,剛開始城里的人不以為然,誰會想到冬天能下成災大雨,可雨水卻一直不停,更有增大趨勢,加上冬日厚雪融化,不久積水便泛濫成災,整個皇城皆受其害,據悉那次死了不少人,如今人們對那天皆是談之色變。
“聽說當時找了個修煉得道的先生給這三皇子算命,說這三皇子面像詭異,命里多災,命短不說,還是個將來會殃及天下的罪人,說他命數最后定會落個悲慘下場。本來出生當日就差點克死母親,皇上痛惜愛妃就欲將他弄死的,可在太后和傅曄妃的幾番求情下才留得三皇子一條性命,讓平望公主養在平望宮。”
另一人本來端起酒杯欲濁,聽這話一怔,頓時放下酒要打聽清楚:“怎會是平望公主撫養?當年公主應該才幾歲吧,讓一個小女娃來養三皇子怎能行?稀奇稀奇。”
“誰知道呢,這平望公主是太后幫舊相識照養的一個女娃,不明不白的呆在皇家,從小一邊受著冷嘲熱諷,一邊又受盡太后皇上的疼愛,這樣一上一下的待遇,那公主自幼便養成頑劣性格,有許多奇怪想法也很正常。”
那人又說:“你也別奇怪平望公主對三皇子的做法,聽說那公主喜歡三皇子,你想啊,身為女子如今都二十多歲了還不著急出嫁,你說不是為這又是為了什么。”
旁邊正在喝茶的月川登時被涼茶哽在喉嚨,險些噴出來,引起了那兩人的注意,紛紛轉頭看月川。偷聽別人談話不說,還做出這番無禮舉動,月川客氣地向那兩人道歉。
經由這一段小插曲,月川也沒心思去聽其他軼事,兀自尋著桌上琳瑯的點心吃。
“聽夠了?”身旁傳來一個溫潤聲音,戲謔腔調。
月川轉頭看向那人:“你道我是聽夠沒聽夠。”
“看來你是沒興致了。”好看的眉形有些性感,撩人的眼神笑意更濃,他悠悠道:“月川,看你每次都這么興致勃勃的,有那么好聽嗎?況且,還是自己的故事。”
“聽了不少,次次不同又大致相同,有些膩味了,還是親身體驗才真實刺激些。”以防被剛才那兩人聽到,月川湊近他小聲說,“剛才那兩人說的是眾多版本中最接近真事的一個。”
月川乃公主,封號平望。
今日被錦洛帶出宮玩,想著這小子最體貼了,想著法的給她解悶。
月川之于錦洛,這身份放在平常百姓家應該有一聲稱呼的,但大狄皇室有自己一家的規矩,特別是太后有自己的考量,沒有特定安排什么稱號,又偏偏錦洛隨性,平日里都是直呼月川其名。
月川長嘆,還是錦川懂事些。
錦洛給她一記白眼,然后不再逗留,帶著她回宮了。
要說到月川,大狄國的公主,是整個王室中身份極尊貴的人,可即便是這樣,人們都心知肚明那不能道破的事實——被養在皇宮中的外人。這些月川其實都知道,從小太后便告知了她,她心有所解,不會計較世俗。
兒時的她眼界小,五歲以前都只生活在太后的宮中,從沒出過那座宮殿。其實那座宮殿很大,任由她嬉戲鬧騰,自由自在的。
當時先皇還在世,皇上也還沒有登基,聽說當時先皇避諱她,不允許她隨意在皇宮出沒,她是萬萬不能見到先皇的,不過這是她后來才知道的。
后來皇帝死了,太子登基,太后也從皇后成了太后,她才被允許出來。
五歲時她第一次見到了錦川,在此之前她只記得是一段一邊被錦嶸欺負,一邊思念雙親的時光,還時常為一個尤其頻繁的夢困擾。
夢中她總是跪在一個昏暗房間的地上,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床幄里傳來,要她叫他爹還是什么,具體的稱謂她已經記不清,想來是因為自己從小喪父想念父親了,便悄悄一個人燒了許多紙錢給薦勇將軍。
五歲之后,日子又是令一番光景。